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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叔顿时怔住。
前些日子,九公子与王司马二人斗了近两个月,最终以王司马怒极撒手而告终。
如此被“逼”之下,王司马心里自然万分别扭,更兼封王又几次暗示……仍要将四王女嫁于王九。
因此这回王司马由新都赶回舞阳,并非是为了九公子婚宴,而是为了阻止谢姜以大妇之礼进门。
原想要费好一番功夫,只是王司马左看右看,九公子既没有派帖大宴宾客,更没有分派手下仆随,加紧准备大妇进门应备的一切物什。就连娶妇要拜宗祠这种大事儿,他甚至都没有问。
九公子只是令人在月出寒通居左侧,盖了一座精致无比、奢华无比的小楼。世家大妇,依规矩要单独居一个院子,他这种作法,反倒像是准备将谢姜当做宠姬。
王司马以为窥得了九公子的心思,便不阻不拦,放任他捣腾。
果然,九公子将世家权贵拦在街口,只放了执锦绣帖的文人入府。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事情便急转直下,先是九公子拿了谢姜的手书出来,再是众文人雅士疯了似又抢又夺,更有甚者……派了人去探谢姜相貌。
给果可想而知,窥探之人回去大肆渲染,于是……谢姜的倾城风姿,惊世手书,便如飓风骇浪般席卷了舞阳城。
再然后。待王司马察觉到情形不对,老夫人己赏了谢姜百子千孙金牌,王氏嫡系旁系亦闻风送上大礼,众家权贵世族及当权大要,更是亲自送来贺九公子大婚之重礼。
从午时至傍晚,舞阳城里上至达官权贵,下至贩夫走卒。均是津津淡论锦绣公子的大妇。如何貌美倾城,又如何才华横溢。
若是谢姜这样美貌倾城,才气惊天的女子在王家做小……谁家女子可以来九公子后宛做大?谁家女子又敢来做大?
再者。纵使王司马财势兼重,得罪天下士子文人的事儿,他亦不敢做。他只有郑重其事“提醒”九公子,应以大妇之礼迎谢姜入王家。
谢姜做嫡九公子正妻……已是势不可挡!
王司马被迫……顺势而为。
这其中的休戚利害。犟叔自是不懂。他怔了半晌,方压了嗓音问:“家主。不是明天只开小祠堂,让谢氏女以姬妾礼进门么,怎么见了字儿,老家主又改了主意?”
其时天色已晚。积玉亭四角儿均燃了琉璃灯,而山间松林内,亦有盏盏琉璃灯。直列到山下。
灯光闪闪烁烁,恍若寒星般。
王司马负手看了片刻。缓声道:“以现今情形来看,谢氏女……确实合适做阿九大妇,若是不允她做大妇,老夫怕……有朝一日会后悔。”
虽然王司马神情悠然舒缓,但是他的嗓音……隐隐带了几分凝重。
犟叔不敢再问,躬身道:“仆先将东西送回原处,等下来接家主。仆告退。”
待下了叠翠山,犟叔直奔外院。
月出寒通居。
九公子施施然下了外厅迥廊,走了七八步,方要跨过月洞门儿,迢迟由庭门一溜烟儿奔过来:“公子。”
喊了这一声,迢迟又紧赶两步,待离九公子近了,方小小声道:“夫人的手书,果然不见了。”
“嗯。”九公子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淡声道:“两刻之后,再去看看在不在,若在,立时锁入暗柜。”
迢迟躬身道:“是,属下先去守着。”
“毋需,守了反而不妥。”吩咐了这句,九公子悠哉悠哉进了月洞门儿,“谢将军今日多饮了酒,你先送他归府。”
先送谢将军?
迢迟站在原地,眼巴巴看了他……绕过嫣红倒挂的海棠树,穿过雕了鸾鸟飞花的迥廊,一路进了前厅。
甫一进厅,九公子便停了脚,厅里烛光暗暗,仅厅门与内室之间,燃了盏金玉莲花灯。
丫头嬷嬷们都不在,这个小东西歇下了么?
九公子眯了丹凤眼,想了想,刚要抬脚,“哗啦”一声,北斗探身瞅了:“哎!娘子,果然是公子回来了。”
禀报了这句,小丫头便出来规规矩矩施礼:“公子大安。”
“嗯。”九公子袍袖一拂,施施然往内室走。北斗忙直了身去撩珠帘儿:“公子请。”
往昔这些个丫头都是待答不理,今日怎么这般殷勤?九公子脸上声色不露,低声问:“你家夫人呢?”
“哦。”北斗吐吐舌头,小小声道:“夫人今日有些倦怠,方才已上了榻。”
有些倦怠……已上了榻……九公子眸光一闪,低声吩咐:“外间毋需值守,只在左侧厢房值夜即可。嗯,下去罢。”
这人撵人的意思分外明显,纵使北斗有些迟钝,亦是有些明白。小丫头便撇了嘴,小小声嘟哝:“猴急。”咕噜了这句,不等九公子回头,匆匆屈了膝,拔脚就窜出帘子。
九公子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东西精怪,身边儿丫头也养得个个人精似。
心里想归想,九公子慢条斯理脱下袍服,只是刚抬手解了中衣,不经意间一扫,方才屋子里进了风,胭脂色的纱幔荡了起来,纱幔飞卷中,谢姜只着了浅粉色的小衣。
其实穿了甚么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姜黑而大的眼珠儿……悠悠看了他:“果然不愧是锦绣公子……啧啧!连脱衣裳都脱的……啧!优雅万分。”
这小东西……要调戏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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