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去后，丹川自是遣人端来几碟小菜，服侍姨娘用膳，事后搀其上她针凿，尚不多时，但闻门外人声迭起，引得崔氏连连分神。
丹川掩上窗，侧身又替崔氏沏上壶茶，才施然开口道：“姨娘，外头吵的很，可要奴婢出去劝叨劝叨？”
崔氏扶眉轻叹，而后摇摇头，“任她去罢，孩子脾气。”
丹川晓得她心思，亦不多开口，顾自掀帘，又寻来陈香料的箧子，抖出几块安神香，随手置于高几上，辄辗身一提炉子，悄然朝外踱去。
“丹川？”崔氏已然无心作活，瞧炉中香尚能烧，却不知丹川寓意何为，出言道此。
丹川回首笑道：“姨娘且放心，奴婢去去便来。”
崔氏仍存不接，只疑心她未会请自己意思，便挥挥手，随其去留。
丹川轻叹摇首，几步出门，又碍于手上抱有一物，辄以脚勾门，叫其合拢。
“呀，丹川姐，神神秘秘得作何大事呢？”清清脆脆的嗓子，乍闻之下已然辨出是谁人，丹川仍扬笑：“你这丫头，一天两头地使坏，莫叫姨娘嫌你，把你卖了下家做小老婆。”
下人里最作兴这些个逗人的话儿。
绮霞尚为她未被吓着而奇怪，却又闻言，撇撇嘴道：“丹川姐还拿我当孩提逗？上不了当的。”
瞧她傲娇的模样，丹川不好多言，哈哈道：“是是是，绮霞不好逗，姐姐下次不逗了还不成？又是偷懒来了？”
绮霞应道：“哪儿来的懒偷？老太婆看得死死地，我这是活了了，过来歇息。”
丹川笑笑，“你歇你的，莫挡了我的道。我这仍有事在身。”丹川素来温和性子，即连赶人的话，依是说得和和气气。
绮霞霎时萎靡，“不就是倒个灰嘛，我帮你便好了。”
“不必了。”
“我……”
“不必。”
“那……”
“不必。”
话未出，其人连连吐三句拒绝之言，绮霞一会儿便焉了，方想再挑话题，却闻丹川道：“我闻说香灰养花，长廊那住杜鹃腌哒哒，疑心此法可否一试，你猜怎着？它竟日渐生芽。”
绮霞为人大咧自然不留心这些花花草草，却连声应道：“我说哩，哪想是姐姐你妙手回春。”
丹川抱着炉子，侧首冲她吟吟一笑，“属你张巧嘴。”
说话间，二人已然步至丹川所言之处，只瞧丹川利索地将炉子端正，放低身子，细细沿土层颠炉子，只瞧那沫状灰匀匀撒下。
绮霞起先只管看着，哪里晓得这般无聊，辄瞪个眼睛吱溜吱溜地转，哪里晓得触目之间瞧几人撞入视线。
是三小姐！她来何事？绮霞狐疑，忙低唤几声丹川。
好在丹川已然完事，其身方想询问其所谓何事，却已然知晓，忙唤绮霞没事先行回屋歇息，自己抱着空香炉回房。
方入屋，瞧崔氏听手凝神，便晓得其人已然知晓李惟湘一事，单轻唤一声，“姨娘。”便把人叫回了神。
崔氏挑眉道：“何事？”
丹川仍一字一顿地将其道出，“三小姐来了，眼下怕是同二小姐撞上了。姨娘有何打算？”
崔氏冷笑道：“能有何打算，怜姐儿自能应付，出面只叫她捏把柄。”
是了，李惟湘进来花招百出，谁想她何时再使阴招。
丹川应诺，尔后捏起高几之上先前放好的香料，添入炉子，辄小心点上，不多时，氤氲雾气已然徐徐而出，丹川道：“奴婢疑心姨娘头疼病又犯了，自作主张替姨娘点了香炉，姨娘若不喜，奴婢这便将其倒去。”
崔氏晓得丹川只做少说的性子，轻笑道：“有什么？道叫你猜对了，这日里操劳多了，头疼得厉害，何时待手里头事歇下，便请大夫来瞧瞧罢。”
丹川应和道：“姨娘若不嫌弃，奴婢先前学了一手按摩手艺，倒可现现丑，对头疼该是能有说缓解。”
崔氏闻言，轻描淡写道：“待会儿三小姐去了，你便给我按按罢。”话虽若此，却其人仍是略略动容。
丹川领令，却闻门外有人来报，言说三小姐到了。
只见崔氏点点头，丹川辄上前开门，门外果真立着李惟湘一行。
远远地辄闻李惟湘一声道：“崔姨娘。”辄紧接有男声喝道：“在下有礼了。”
彼时四人已被丹川引入屋，崔氏自然将软榻让出，笑盈盈道：“三小姐来了。”
李惟湘自然不客气，沉香搀她上座，她只管叫道：“柳大夫也请坐。”话罢辄四面打量。
柳泽冲崔氏一揖，瞧她回一句“不碍事。”亦毫不客气地一坐。
瞧各个神气模样，崔氏抽抽眼角，只想叫其滚出屋去，却偏生面不改色，笑若桃绽，“三小姐来寻妾身可有何事？”
李惟湘笑笑：“姨娘屋里香料可是新烧的？闻着舒服极了！”
“是。”崔氏垂首应和道：“妾身头疼，丫鬟体贴，张罗来安神香熏熏。”
哪想李惟湘出言道：“姨娘心真真大，今儿我病了，各房姨太太皆上前探看，独独便是未瞧见您。哦，对了，姨娘亦是病中人。”
崔氏暗叫坏了，难怪说今日总想忘了些何事，哪晓得竟是这般，却碍于李惟湘身份，不好多言，只得承认说是。
李惟湘又冷声道：“也不打趣姨娘了，今儿父亲不置家，恰恰姨娘管事，我辄自作主张将柳大夫引来，关于我病之事，便叫他一一道予你听，也通告父亲。”
崔氏强笑道：“小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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