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淡去,启沱河上氤氲起白色的雾气,时节虽然已经是进入到了初春,但早晚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宽阔的河面上,寒风轻扶,浸透在潮湿的雾气中,凉意又浓了几分。
船工张川早早的起来,夹袍外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短褐,来到船尾,把昨晚抛下的锚拉上来,等船头慢慢的调转过来,就可以继续前行了。张川把船锚整理到船尾放好,又在船上转了一圈,一切正常,正准备进入船舱,眼角余光发现,河面上飘着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转身认真打量,张川心里一惊,居然是一个人爬在一块木板上,观其身量似乎还是个孩子,面容朝下,头发糊在头上,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川喊了一声,船舱中又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阿壮,你看那边,是不是个人?”
被叫做阿壮的男子,顺着张川所指望去,也看到了那个趴在木板上的白色身影,“恩,可能还是个孩子?”
“作孽呀,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张川嘟囔着,走上船舱的二楼。这条船并不大,分为上下两层,下面的一层连同船舱,主要是给船工和下人休息的,并仓库和厨房。二层的屋子比一层要好些,但二楼也只有两间,左面的屋子比较大,是个套间,右面的屋子要小一些,只是单间。
张川走到左面屋子门前,轻轻的叩门,不一会,门轻轻的打开,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年轻人叫顺子,是雇主的随从,顺子压低声音说:“什么事这么着急,老爷睡眠一直不好,吵醒了老爷,你担得起责吗?”
张川不敢轻慢,急忙说道:“这么早来打扰小哥多有得罪,只是有一事,小人不便做主,特来请教。”
张川也是无奈,像他们这样在水上讨生活的,落水之人也见多了,但现在毕竟是被人所雇,船周围发现有落水之人,自然要禀告主家。虽然这一趟出门,并没有见主家和其他人有什么瓜葛,但按规矩,还是要听候主家的处理。
张川接着说到:“是这样的,我们起来收拾准备继续前行时候,发现水中漂着一人,所以特来禀告。”
顺子闻言,也是一怔,“水中有人?什么情况,你仔细说来。”
张川伸手指着说道道:“刚刚,我们看到在那边大约五六丈远的地方,有一人爬在一块木板上,面容朝下,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样了。”
顺子正要开口,就听屋中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顺子,让他们把船靠过去,仔细看一下。”
“是,老爷。”顺子恭声应道,然后随着张川向楼下走去。
船慢慢的靠近,顺子在船上仔细打量,问张川道:“你觉得怎么样?”
张川据实答道:“这个不好说,即便活着,怕是……”在这么冷的江水中冻着,也不见得能救活。
顺子了解了情况,回身来到二楼主屋,一边禀报情况,一边帮老者打理衣服,“老爷,那人身着白色里衣,爬在块木板上,情况可能不太好,看身量,可能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老者转身,慢慢说道:“我们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根本,那就让他们捞上来看看吧。”
老者带着顺子下到一层,张川让人放了个小叶舟到水中,有两个船工跳进去,划到那人身边,又慢慢拖着水中人,向大船划过来。来到船边,船上的人放下绳子,下面的两个船工,把绳子系在水中那人腰间,记牢之后,船上人一起拽上来。
人被拽上来放在甲板上。白色的轻绸软锦,上有暗色的云纹,靠近就会看到云纹中微微闪动的光彩,袖口,衣边都绣着金线,腰间还有条同色的腰带,腰带上是繁琐的金线绣图。
船上之人,除了那个老者,都是穷苦出身,都被那身衣服惊住了。
顺子却在暗暗腹徘:谁家里衣还系腰带的?贵人们就是名头多,穿着这么好的里衣还系腰带。
看到衣服的料子,老者也吃了一惊,那料子,他只小时候见过一次,还是爷爷在前朝做御医的时候,为宫中受宠的娘娘诊治赏赐来的。
光着双脚,不知是不是冻得,脚面白皙,但可能是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了,起了厚厚的褶皱。把乱蓬蓬的头发撩开,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气色太差,五官几乎看不到什么颜色。
张川把手放在那人鼻前,试了试,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老者上前轻轻扣在那人手腕上,片刻之后,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然后吩咐把人安置在二楼的右面那间屋子里,着厨房的厨娘温四家的好好看顾。
处理完毕,张川招呼船工慢慢调整船头,继续前行。
顺子跟着老者回到房间,铺纸磨墨,老者提笔写下一张药房:“抓齐之后交给温四家的,让她敖锅汤,切勿多言,先给那小哥沐浴梳洗收拾。”
“是。”顺子带着药房去库房配药去了,老者又提笔写了一张药房。不一会顺子回来了,老者指着桌上的药房说:“把这个也配齐了,一并交给温四家的,一日三次,告诉她好好照顾那个小哥,有什么情况,随时禀报。”
“是。”顺子又忙忙下去安排。老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一会又摇摇头,关上窗户,缓步走到桌前,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不一会房门又被敲响,老者放下书,“进来。”
推开门,进来的是个身穿粗布的老妈子,“启禀老爷,老奴给那位小哥梳洗时,发现那是一位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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