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口,距离定襄大概四百里,地势平缓,水草丰沛。
虽然说冬季草原上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但至少在这里驻扎不缺水源。
十万大军不是小数目,更何况突厥骑兵还习惯于一人双马或者三马,这就造成战马的数量比人还多的情况。
每日里人吃马嚼草料什么的不算,光水就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
颉利已经在碛口驻扎了十余日,每日数不清的探马往来于定襄一带,将远方的情报及时带回他的面前。
这一日,定襄不战而降的消息传来,颉利一怒之下扼死了心爱的侍妾,大骂图鲁胆小之余派人将自己的长子召唤到了身边。
“大度设,定襄的消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父汗,孩儿已经知道了。”大度设生的仪表堂堂,梳着满头脏辫,纯黑色的大氅披在身上,看上去远比拔灼更像一个草原王子。
“你怎么看。”颉利眯着眼睛,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草原可汗是最不可招惹的。
大度设凭着对颉利的熟悉,敏锐感受到了四周潜伏着的杀机,单膝跪倒在地上朗声道“定襄守将阿史那图鲁实为我阿史那部之耻辱,孩儿愿带两万骑兵夺回定襄,将图鲁人头摘下献于父汗。”
“是么?你很有信心?!我听说定襄城是被一个大唐少年将军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的,图鲁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在他手中夺回定襄,斩杀图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放在以前颉利绝对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可现在,两个儿子中的拔灼良心已经大大的坏了,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造反;余下各部诸将表面上醉生梦死转回头就忙着勾心斗角,划分地盘。
他这个草原可汗与其说是草原上的王,不如说是吉祥物更靠谱一些。
颉利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草原各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分崩离析,薛延陀、铁勒、昭武九姓、回鹘、仆骨什么的都是养不熟的狼,颉利原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够对突厥死心塌地,但眼下就连阿史那本部里有些人都开始变的阳奉阴违,心思各异,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最近一段时间,颉利不管看到谁都像是敌人,就连自己的儿子,在他看来都像是别有用心的狼崽,只要他稍微放松一点点,就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大唐开始北伐了,颉利知道,这是李二在报复当年的渭水之盟,可他却已经无力组织起像样的反抗。
原本就内忧外患的突厥,在大唐的进攻下雪上加霜,连阿史那本族的图鲁都未战先怯主动投降了,更不要说其它那些对阿史那部虎视眈眈的其它部族了。
大度设被颉利盯的额角隐隐有些出汗,硬着头皮答道“父汗,孩儿以为图鲁会降唐不过是中了唐人的奸计罢了,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不过是唐人惯用的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孩儿会用手中的钢刀提醒他们,让他们重新记起突厥铁骑的可怕。”
放在两年前,颉利一定会训斥大度设过于幼稚,但现在他却只是点点头,淡淡问了句“你真有信心夺回定襄?”
大度设能说什么,梗着脖子答道“有!”
“好,那你去吧,我给你一万五千精骑,若十日内夺不下定襄,便不要再回来了。”
一万五千精骑能有什么用,大度设嘴角抽了抽,夺回定襄可是攻城战,就算定襄城再破,那也是城,有城墙的!没有三、五万人怎么可能拿得下来。
走出牙帐的大度设突然有些羡慕起远在漠北的弟弟,山高皇帝远,自由自在,想干啥就干啥,听说前段时间还在大唐骗了一万多横刀和五万多精铁长箭……,真好。
想归想,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自从拔灼带着本部人马去了漠北,老头子也学精明了,将原本属于大度设的三万本部骑兵全都调到了别处,重新安排给他的两万人全都是老头子的嫡系。
想学拔灼……,只怕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自己的脑袋已经摆到老头子的面前了。
幽怨的长叹一声,招呼几个新到的手下去军营点兵。
很快,一万五千精锐骑兵踏着厚厚的积雪离开了大营,向着南方的定襄而去。
此时的大度设并不知道,一支由定襄出发的骑兵已经来到了距离碛口不足百里之处。
出于武器装备的关系,这次突袭颉利大营的前军变成了苏烈的三千铁骑,换上了突厥的衣甲,三千骑兵七千战马急行两日,沿路屠戮突厥探马数百,终于在一处高坡处停了下来。
苏烈骑在马上,举着望远镜向远处眺望。
蔚蓝的天空碧蓝如洗,一连挂了数日的大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透远望远镜,数十里外远山如黛。
看着看着,苏烈猛的将望远镜放了下来,想了想又举了起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如乌云蔓延,遮天蔽日,黑线后面,扬起的漫天雪雾。
是大队骑兵!
苏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打了声唿哨,带人退到了高坡后面,叫过一个亲卫吩咐道“你火速回去通知李将军与我们汇合,就说前军二十里外遇敌,人数两万左右。”
“诺。”亲卫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如飞而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苏烈做为溃兵,任务就是接敌,伺机发起偷袭,现在看来操作性不高,毕竟颉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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