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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啜着自己杯里的,不知怎么,看着沈知春倒出来的茶汤有些心痒,便又道:“一样的也给我一盏吧!”
纤白的指尖从白瓷杯沿上轻轻划过,沈知春抬眸笑道:“这一壶已经老了,待我重新起一壶——”
不等她说完,朱弦便抄走了她手上的茶盏。
“没关系,我不挑。”朱弦扬眉笑道。
沈知春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将茶盏送到唇边。
朱唇贴上白瓷,美丽得教人挪不开眼。
却只贴了一下,又拿开了。
朱弦转头去看门外,一名侍女脚步匆匆而入,走到沈知春身旁,禀道:“府君来了。”
沈知春“嗯”了一声,问道:“都备好了吗?”
侍女答道:“琴案、香炉、围幛等全都备好了。”
沈知春点了点头,转回,却见对面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冲她莞尔一笑,低头清理茶壶。
朱弦等了一会儿,不见沈知春有起身的意思,便继续饮茶。
这一杯和刚才一杯略有不同,但她不擅茶道,品不出细微,只慢慢啜着,暗中观察着沈知春。
方才与婢女的一问一答,显然是格外留意着池长庭,也不知要做什么……
然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沈知春都没做什么,继续优雅而缓慢地泡着茶,时不时吩咐侍女往前面送茶点。
朱弦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还在,沈知春不便做什么。
于是起身假意要走,出了茶屋,趁人不备,闪身躲进了前后屋檐交错下的阴影处,目光灼灼盯着。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位沈姑娘对池太守的关注不一般。
要是有怀春少女想同池太守来个美丽邂逅兼投怀送抱什么的,那她得跟着嘲笑嘲笑池长庭。
然而沈知春实在沉得住气。
朱弦攀着屋檐躲了一刻多钟,也不见沈知春出来。
就在她心疼自己手酸打算放弃的时候,茶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沈知春走到门口,手里挎了一只加盖的竹篮,道:“池姑娘若遣人问起,便说我去了后厨。”
侍女应下。
她只带了两人,从后门离开了嘉木轩。
朱弦心想好戏来了,立即精神奕奕跟上。
然而沈知春真的去了后厨,几番视察吩咐之后,步履姗姗离开。
转廊,绕径,到了一片竹林外,顺着一条清幽的小径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琴声悠悠而起——
……
绿叶丛中,秋海棠盛放成簇。
形似蝶,色如雪,嫩黄的花蕊点缀其中,灵动俏丽又不失清雅。
然而,当一群翠绣朱纹的妙龄少女袅袅行来时,白瓣黄蕊瞬间沦为衬托。
白露酒宴就设在花丛中的空地上。
花丛一侧有青色布幛遮挡,布幛后,是一片竹林,琴音从竹林中涓涓流淌而出。
和风淡荡,细水悠长,伴着花丛中的隐隐酒香,又多了几分雍容雅致。
少女们纷纷驻足,屏气凝神倾听。
“阿棠……”陆子衫小声惊叹,“你不会是请了秦归吧?”
池小姑娘小巧的下巴一扬:“不是,是我家大人一定要来替我开宴!”
一时间,十几双盈盈若水的明眸朝着青色围幛后望去,仿佛能望穿那层阻碍,看到竹林内抚琴的池太守。
对着这一幕,已经不是小女孩的池棠觉得,虽然她不是很在乎这点面子,但还是很享受的。
“阿棠……收敛点,牙都笑出来了……”陆子衫在旁悄声嘲笑她。
池棠索性转过脸,对着她呲了呲牙,得意洋洋地招呼姑娘们入席。
入席后,一个个也还是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曲终,姑娘们才如大梦初醒,有些回了神,有些还在痴痴望着围幛后。
池棠笑眯眯地看了一圈,正准备起身去围幛后送送池长庭,却见刚才被她派出去的冬芒回来了。
冬芒也没上前,远远地朝她摇了摇头。
池棠突然有些不安。
朱弦说了声到后面喝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不在茶屋,也没有和沈知春在一块儿。
朱弦究竟去哪儿了?
……
朱弦此时正在围幛后,刚被池长庭喝破了行踪,从青竹顶上飘落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池长庭皱眉看着她。
朱弦瞄了一眼身后幽静无人的竹林小径。
一炷香前,沈知春还在那儿。
就着琴音跪坐于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冲泡了一盏茶,和一碟精致茶点一起,送到太守侍卫手里,在池长庭抬头望来时,远远地施了一礼,随后便离开了。
“来看看热闹啊!”朱弦似笑非笑道。
其实跟着沈知春这一路极其无聊,但最后跪坐泡茶那一幕颇有韵味。
池长庭见了她一贯没什么笑脸,此时也是冷冷道:“你若是不能胜任,我也能再请一名女护卫!”
朱弦不以为然:“紧张什么,这园子外面都被你们太守府侍卫围得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苍蝇飞不进来,人却能进来!”池长庭不敢松懈。
那些露过面的刺客是抓到了,可谁知道这次吴兴王府在吴县投入了多少人手?
朱弦却觉得他太紧张了:“放心,你家小棠棠正跟那些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玩着呢!一根毫毛都没少——好好好,我这就回去保护你女儿!”朱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终于还是认怂了。
刚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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