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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韫淓知晓儿子还要征一回西夏,自然也是由着他,却是端坐在书案后头,思虑明日兵部如何安排,这时节清风又送了一封信进来,一看笔迹竟是儿媳的,当下忙拆开来看,里头又掉下一张纸来,捡起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歪得不能再歪,丑得不能再丑的字儿。
燕韫淓一看便知必是自家孙儿亲笔,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对着光左颠右倒瞧了半晌也没有瞧出来是个甚么字儿,却是放了手头的事儿颇费了一番思量,久久不得其解这才叹一口气放下,
“这是孩子们太过年轻了,小孩儿启蒙必也是没有下功夫教导,若是由我来教又如何会是这样!”
叫了清风进来,吩咐将这张纸用了专门的盒子收好,这才看长真的信,看完之后暗道,
“道门心法我也有涉猎,太祖所传心法乃是博采众家之长,虽广博却输在一个繁杂上,想当初长青打根基时也曾因着功法太繁杂学得甚是吃力,倒不如让丑奴先学道门心法,待有了基础再习燕氏心法……总归千川归海,大道唯一,练至精绝之处,已不分门派,倒也不算违背祖宗遗训!”
当下提笔回信。
信还未写完,外头有明月来报,
“爷,顾先生求见!”
燕韫淓写下最后一个字,点了点头道,
“请先生在外头厅上等我!”
“是!”
燕韫淓将信纸吹干封好之后,叫了清风进来吩咐道,
“将信速速送往西宁!”
“是!”
燕韫淓这才出去见那顾先生,那顾先生年轻不过三旬,人生得有些胖,衣裳虽整洁却是有些褪色,袖口上磨破了几处,显然乃是旧时的衣裳因而靳在发胖的身子上,整个肚子都圆滚滚的凸了出来。
“国公爷!”
那顾先生上来行礼,燕韫淓笑着对他摆手道,
“顾先生请坐!”
两人坐下,燕韫淓问那顾先生,
“顾先生求见本公,可是二郎的学业无长进,又或是性子顽劣又惹下了祸事?”
顾先生闻言圆胖胖的一张脸上,现出愧疚之色来,良久才拱手道,
“国公爷,二郎君天姿聪颖,心性纯良,虽偶有顽劣也是小孩儿心性,只……只是顾某无能教不了二郎君,还是请国公爷另请高明吧!”
燕韫淓一听立时有些愠怒,他是何等样人?
这顾先生的话还听不出来么?定是老二又闯出甚么祸事来,惹恼了先生,令得先生不愿再教了!
当下忙道,
“先生莫恼,此乃是犬子不堪教化,但有不恭之处,先生任意处罚便是,本公决无二话,还请先生看在本公的情面上,多多管教犬子切莫再提离去之事!”
说到这处燕韫淓心中暗暗气恼,
“此乃是本月第三回了,老二这是真要引得我动了家法才甘心么!想当初长青再是桀骜,也没有这么对师长无礼,气得先生拂袖不教的!”
这老二燕岐瑜说起来却也是有些令人头痛,若说天姿,这孩子比起长青来都不差,只性子太过跳脱,实在不能安稳。
燕韫淓为燕二郎还是费了心思,专派了人在临安四处寻访,请了这位顾先生教他。
这位顾知柏乃是延武十年的探花,那时他才年方十八,也算得是年少英才了,只他时运不济得了探花之后,本应入吏部参考之后静等着派官儿,只没想到家中父亲去世,无奈何只得丁忧归家。
只这一丁忧归家再候官儿却是遥遥无期,他出身乃是南阳世家旁枝的弟子,族中早已末落无人在朝中说话,便是家中无丧事,想做官儿都要上下钻营,更不用说在家三年,再出来谁又认得他是何人?
顾知柏家中不过一般富户,父亲死前治病费了不少银两,三年之后再去吏部却是无人搭理,无奈之下将家中东西搜刮一番,换了银两才请了人翻阅查找自己的案册,吏部这才发觉还有一位探花郎等着要做官儿呢!
东挑西捡给找了一个离着临安八百里远的地儿做个父母官儿,只那处贫瘠,做了三年县官儿一无政绩,二无上奉,年年评绩都是下等,便被撸了官儿回家候着,这一候又是三年,直到老母生了病,家中无人照料,便索性有召不去,只在家中伺候老母,平日里在私塾之中做一个外聘的先生,教一些丁点儿大的小孩儿启蒙以混口饭吃,却是年近而立都没有娶妻。
下头人寻到此人,将他的案册往上头一递,燕韫淓仔细查看一番此人简历,只叹他时运不济,十八岁的探花大宁朝也是少见,做了三年县官儿亲自同百姓一起凿山取石,兴修水利,清淤通河,只水利一事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短短三年如何看得出来?
他又不会搜刮民膏以逢迎上官,得了一个下等,留下一个大好的局面却是让后来者捡了便宜,接了他任的官儿三年之内无旱无涝,水通人和,连年丰产却是在吏部评了一个上上等。
此人有才却被埋没,燕韫淓亲自过府前去相请,顾知柏真是受宠若惊,在自家那破屋之中走来走来,地皮子都要磨破了一层,他那病重的老娘嗔怪道,
“你这孩子今日里如何竟是发了颠般,也不怕磨破了鞋!”
顾知柏得老娘提醒,这才忙脱了鞋小心放在一旁,赤着脚在屋中走动应道,
“母亲,儿子只怕是多年沉寂,如今要时来运转了!”
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百姓们每日里议论的不是这个公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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