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昆走出神宫抬眼望去,晨光中,惜天背对着他站在神穴的乱石堆上,七彩光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淡淡的光圈。风鼓弄长袍,耳边的散发轻轻拂荡。
停顿数秒,诺昆大步走上前,站定在惜天身旁。不远处,隐藏骑着大鹏正与大红龙追逐嬉戏。顺着惜天的视线抬头西望,越过冰山、跨过浩瀚的大海,看不到的地方应该就是广博的大陆了。大陆的深处,更遥远的地方便是昆仑神山,两兄弟生长的地方。
诺昆侧转头,目光定在惜天的侧颜上凝思。
“师兄,这五百年,你一直在冰宫里?”惜天望着远方,开口打破沉默。
“被关在极寒的水底,沉睡至今。”
惜天转头望他,浅淡的晨光中黑眸一闪,他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但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意外。
对上惜天探寻过来的目光,诺昆忽地心底一柔,沉声道:“天儿,这五百年,你···可好?”
惜天淡然笑道:“很好。”
望着他风轻云淡的样子,诺昆心中百感交集,上前半步把人紧紧拥入怀里。
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五百年天儿一定过得很辛苦。失去了神树的昆仑,从温暖的热带一下子变成了死亡的冰雪酷地。物种灭绝,人类离开,同道的仙人们也不再往来,神山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不知道‘神种’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和师傅是死是活。孤独一人苦苦寻找了五百年,怎么可能好?
惜天先是一愣,配合地站立不动,良久,见肩背上的手臂力度渐轻,知道他已经平复好心情,才抬手拍了拍诺昆的肩膀推开道:“还是那么大力气,看来关在水底的五百年,对你并没有多大影响。”
诺昆站定,伸手去揭惜天脸上的面具道:“天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蓝色玉箫一挡:“再等些日子吧。”
“怎么,受伤了?”
“不是。”
诺昆看着眼前这位淡然中透着些疏离感的男人,再也不能和五百年前那个满脸稚气的阳光男孩儿重叠在一起,轻叹一声道:“天儿,你变了。”
“最能改变人的就是时光了。”惜天眯起眼,仔细地上下打量诺昆。眼前这个人,虽然还是五百年前的样貌,但那微蹙起的眉头和抿紧地嘴角多了些冷峻与沧桑。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深不可测,也早已经脱胎换骨,不是记忆中的少年。
审视了一会儿,惜天才开口问道:“当初为什么要把未成熟的‘神种’摘走?因为强取,神树倒塌了,师祖也化成了云烟。”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昆仑的变故,但真正听惜天讲出来,诺昆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心痛,叹道:“当初师傅同冰顶上的神女师傅一起回昆仑,只说去看看,再回来时,却把‘神种’带回来了。可能是并未成熟的缘故,也可能是这冰顶神穴不完美,‘神种’入穴引起了强烈的地震。”虽然过去了五百年,但提起大地震,师傅那最后绝然的眼神还仿佛就在眼前。“我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取来未成熟的‘神种’,又为何跳入神穴轻易地抛弃生命。”
“师傅的箫呢?”作为仙人,即使他死去,也会把神箫留在世上。它可以引来新的主人。对于昆仑仙人来说,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却很重要。
“最后一刻师傅抛了出来,应该就在这下面的山谷里。”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向惜天道:“怎么?”
“它不在这里。几百年来,我只在大陆感知过它的存在。”虽然气息很弱,也飘忽不定,但那确实是神箫发出的。既然师傅不在了,昆儿又一直都在冰宫里,那么会是谁把神箫带去了大陆?
“你是说师傅的玉箫在大陆?”这个消息着实让诺昆吃了一惊。当初自己是眼看着师傅的玉箫掉入冰顶下的山谷,当时···诺昆突然想到冰晶,自己从高空追下来遇到了她,把她送回冰宫后,自己在冰顶下的深谷里再也没寻到玉箫。
再后来,自己从极宫白冰山上化乌冰成潭后出来,又遇到了她,被她引领潜入浴火池——这是五百年前自己的最后记忆。
难道玉箫是被她捡了去?她把自己迷到后又沉到‘极宫’的黑水底,偷走‘火凰霓’,然后去了大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诺昆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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