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暹罗。
一条连接着两座城市的山间土路上,一支类似镖师的队伍,在押送着一些货物。队伍中运货的动物,不是马或驴子,而是两头大象。十数人跟在大象身边,身上带着武器,彼此说笑。
这些人穿着很简朴,有点像这年代码头扛包的苦力,但无论是掌心的老茧,腰间的兵刃,或者目光的凶悍,都向外界传达着一个信号,这些人不好惹。
此时大约是走累了,队伍走到一块树荫下,暂作歇息。
有人取出干粮,分给众人。
有人将象背上的货物卸下,让大象在一旁吃些嫩树叶。
有人爬到树上,警惕放哨。
唯独有一人,站在这支队伍中唯一一匹马身旁,将马匹背部一口长木箱卸下,放在地上,然后坐在木箱上,从背部背包里取出一些吃的,安静吃着。
此人气质与众人有些不搭。
有些孤僻。
但众人大约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坐在一旁,自顾自聊着。
“大哥,你说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此时,一旁闲聊的众人中,有个精瘦的男子,望着那个孤僻男子坐着的木箱,悄悄对一人道。
精瘦男子询问之人,是这支队伍的领队。
这位领队腰间鼓鼓,不知藏着什么,闻言亦将目光投向一方,但他未看那口箱子,而是看着箱子上坐着的那个人。
在这位领队眼中,前方孤僻男子比那口木箱更令他好奇。
他们这群人是走镖的,当然,在暹罗当地不叫镖师,但性质很像。有人出钱,他们送货,不管货物是什么,哪怕是违禁之物,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他们这一趟,便是从暹罗南部,运一批货到北部,因为货很重要,所以送货队伍中,都是自己人。
除了孤僻男子。
因为这名孤僻男子,也是雇主。
而且是老雇主。
其雇佣队伍押送的,是其本人。
大约从一个月前,这名孤僻男子便委托他们“押送”自身,但与众不同的是,这人押送的方式,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限制,仿佛只是想跟着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四处漂流。
对押镖这一行,押送宝眷之类,也是有的。
但像这种,仿佛将他们这些人雇成保镖、又跟着他们运镖的,这名领队还从没见过。
对于古怪之事,领队心生警惕,他当初甚至想拒绝这门生意——若不是对方出手实在阔绰的话。
好在,一个月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对方除了性子孤僻一些,其它方面非常令人满意,不多事,不找茬,不怕吃苦,听从指挥,按时付钱......
所以这次送货,这人也在队伍中,带着一匹马,一口木箱,白天牵着马走,夜里靠着木箱睡,一如既往的安静。
是被仇敌追杀吗?
还是被通缉?
又或者,只是闲得慌?
领队心中猜测。
但这些猜测他已猜了一个月,至今仍无头绪,所以不愿再想,反正他们挣得本就是刀口舔血的钱,拿钱卖命,不问太多。
“不要多事。”
领队对精瘦男子道。
精瘦男子却依旧盯着那口不小的木箱,压着嗓门道:“大哥,这人花钱跟着我们跑动跑西,一定有大秘密。我猜那木箱里装得一定是非常珍贵的宝贝,不如我们把他......”
“闭嘴!”
领队冷哼。
他狠狠瞪了精瘦男子一眼。
做他们这一行,信誉很重要,当然,如果有足够利益的话,杀人越货之事,领队也做得出来。
但是,有的钱能拿,有的钱拿不得。
领队之所以为领队,是因为他身手、眼力比这些人强。他之所以这么在意孤僻男子,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行事古怪,另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值得他在意。
“瘦子,那人不简单,别动歪脑筋。”
领队警告道。
瘦子闻言不以为然,他扫了前方那人一眼,见其大约二十六七样子,穿着长袖布衣,背着背包,身子消瘦,脸色有种病态的白皙,看起来像生过一场大病。在瘦子看来,他一手就能将对方拧断脖子。
领队清楚瘦子性格,狠狠给了对方后脑勺一巴掌,压着声音道:“别惹事,那人不好惹,依我看来,他很可能是降头师。”
“降头师!”
瘦子险些惊呼。
他望了望领队,然后望向孤僻男子,小声道:“不可能吧?不是说几年前那些降头师被一网打尽了吗?”
领队摇头:“那些话你也信。据我所知,当初军方一个基地都被降头师端了,后来又打了几场,那些降头门派是没了,降头师却藏了起来。”
“可我看这人挺普通啊。”
瘦子半信半疑。
他望着那道坐在木箱上的普通身影,内心深处,不大相信,但干他们这一行,谨慎很重要,不能干把握不大之事。
“我去试试他。”
瘦子突然起身。
他心有不甘,就算不为了那箱子里的东西,他也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懂降头这种神秘的术。
领队见此,目光闪了闪,却没阻止。
他心中其实也想试探试探,
瘦子见领队默许,于是拿了块干净肉干,大摇大摆向前方走去:“嗨,吃肉干——”
他走到近前,刚想说什么,却见身前孤僻男子,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子,一边扛起木箱,拉过马匹,一边严肃望向一方。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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