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药膏慢慢地溶在少年带着伤疤的手腕上,散出好闻的异香,一看就不像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沐清风将手腕伸到翘楚的面前,压下脸上的难过,硬扯出一张笑脸,轻声道:“看,没毒的……”
可以的话,翘楚是想直接将手腕缩回去,不与他纠缠的。可以,她又想到,其实,若是沐清风想强迫她吃什么或是抹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顺着他一点,让他放松警惕……好方便她找机会逃出去。
锦衣说,她背后的伤就是沐清风打出来的,可见此人的危险性。不过,不管沐清风以前对她做过什么,至少现在,他看起来还是很好说话的……虽然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甚至似乎想要对她很好。莫非是想要用这种小恩惠来让她的心偏向,好哄她做什么对锦衣不利的事么?还是想恩威并施,把她往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方向上培养?
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翘楚都不打算再猜了……她只要能借着他这份假意的温情顺利逃出去就够了。这么想着,翘楚默默地将手腕伸了出去。为了让态度转换得自然一些,她并没有显出过分的信任和乖巧。
然而,对面的沐清风看着她伸出的手腕,竟抬起头,忽然对着她笑了起来。不同于之前压下难过的强颜欢笑,那是极单纯的笑容,像旭日初升,冰雪消融,单纯得找不出瑕疵来。翘楚看着他,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接着,沐清风便将手垫在了她的手腕下面,剜了药膏,细细地往她的手腕上轻轻涂抹,态度认真地像在做什么复杂的外科手术。待到翘楚的手腕因药膏而均匀地散出香气的时候,沐清风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然后无比自然地低下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感受到男人略粗糙的嘴唇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翘楚一个激灵,紧紧地皱起眉头,同时蓦地将手收了回去,中间还不慎碰到了沐清风的鼻子。沐清风则看着翘楚不悦的神情,先是愣了一瞬,而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着慌地道起歉来,道:“唐突了!翘楚,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对不起。”他说着,紧张地看着翘楚的表情,似乎很怕被她讨厌。
“没事。”翘楚这样答道。
然而,沐清风却看见,在答话的同时,翘楚正悄悄地摩擦着自己被他亲吻到的手腕,像是在试图抹掉什么沾在手腕上的脏东西。默默地移开眼睛,不敢再去看翘楚的这个小动作,沐清风咬着嘴唇,用力地压了压自己的胸口。顿了一顿,他却又努力地扯开嘴角,驱掉自己脸上全部的难过,带着讨好地笑起来,道:“翘楚,吃饭吧……别饿坏了。”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殷勤。
翘楚却并没有抬头去看沐清风的脸。抹干净了手腕,她便依言提起了筷子,随便夹了点什么塞进了嘴里。不管菜里有什么,méng_hàn_yào还是软骨散,或者干脆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她都不管了。反正,他若真的想逼她吃,她是怎么都抵抗不了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听话一点。况且,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吃……别的不说,不好好吃饭的话,她怎么有力气想办法逃出这里,让锦衣找到她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菜竟全都是她爱吃的,口味也是恰到好处,满满都是锦衣的风格,简直就像是从锦衣那里偷师学艺来的——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这人该不会是锦衣的倾慕者吧?
开什么玩笑,锦衣可是她的!
带着一脑子不靠谱的想法,翘楚咬着筷子,忍不住抬头看了沐清风一眼。在她的正前方,沐清风正笑着看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她,哪里有半分锦衣的影子。他看着她,一脸的喜悦,好像看着她吃饭是全天下最令人满足的事了似的。
明明是个陌生人,没事献的是什么殷勤。自认被奇怪的人缠住了,翘楚抖了抖身子,心情越发糟糕了起来。
这个人,将她从锦衣那里劫出来,又对她乱献殷勤,简直莫名其妙。虽然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却相信,他一定是想借她对锦衣不利。而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想念锦衣……锦衣也一定急坏了吧。自从“被沐清风鞭打,受了惊吓”之后,翘楚对于过往的记忆就总有些模糊,此时也是。然而,虽然记不清楚,她却隐约觉得,她过去也被人劫走过。那时候,锦衣来找她时的狼狈样子,她至今想起来还会很心疼。
在锦衣又不顾自己安全地做傻事之前,她必须赶快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得让锦衣发现她的所在才行。
沐清风与翘楚住的地方,是郊外一片树林中的小屋。翘楚将这理解为一种禁锢。其实,沐清风从未限制过她的自由。与督主府不同,在这里,翘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在这么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翘楚甚至不知道哪里才是树林的出口,就算走,她能走到哪儿去?所以,在翘楚看来,将她放进这样的树林里,这本身就是一种禁锢了。
这个林间小屋被布置得很好,令人住得十分舒服,但小屋本身的构造却十分简单。整个屋子就只是一个房间,连做饭都要到屋外的空地上去。距离屋子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茅房,若是晚上过去一定怪吓人的。不过,翘楚也没在晚上过去过。沐清风给她准备了夜壶,用完了,她只要放到门口去,他就自会洗得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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