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楚将茶叶放入壶中,用开水轻轻地泡了开来。她不会沏茶,锦衣却很喜欢喝她沏出来的茶。
“今日,流夏又胡闹。”锦衣从翘楚手中接过茶杯,淡淡地饮了一口,道,“搞坏了我的书房,毁了书画大家的墨宝。”他嗅着手中的茶香,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也罢,不过是些酸腐的东西,随便挂挂就是了。”
“嗯。”翘楚应了一声,顿了顿,觉得自己不该话太少,就又道:“然后呢?”
“然后,就罚她跪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欢天喜地地吃东西去了。”说着,他又细细地抿了口手中的茶,道,“小丫头馋得很,一顿不吃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跪一晚上跟没事儿的人似的,饿一顿就能给你哭一宿……哭到下次吃饭的时候去。”
“嗯。”翘楚答应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进去。随着茶水滑过食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食道飞快地肿了起来,伴随着挥之不去的疼痛,随意一个吞咽的动作都会让她疼到不行。可是,她表面却还是很镇定,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流夏的确很爱吃。每次见她,都能见到她在吃东西。”她说着,与锦衣继续着这场没什么意义的闲聊。
锦衣却对这样的闲扯极有耐心,每次都能慢慢地接出一堆话来。“倒也不能怪她。”他握着茶杯,靠在椅背上,回忆道,“我将她捡回来的时候,她饿得只剩下半口气了,出气多,入气少……后来,是一碗粥救回来的。这小丫头,别看长得跟小猫似的,饭量可比豹子都大。”说着,他顿了顿,而后垂下了眼睛,接着道:“流夏是个好孩子,却偏偏跟错了爹娘……小小年纪就被弃了出去,差点饿死。真是与过去的我着实相似……哼,所谓血亲,不过如此。”
“既然生下了孩子,多难都该好好养大,否则做什么要生出来。”翘楚听着,抿了抿嘴。她可没想到,那种看起来一派天真的小姑娘竟然曾经历过差一点饿死这种事。
“我就知你会这样想。”锦衣听着,微微勾了勾唇,“你是个好姑娘……”他用和缓的声音这样称赞道。还从没有人能从锦衣的口中得到这样真心和缓的称赞。然而,得到了这份称赞的翘楚却握着手中的茶杯,不敢搭腔。他若知道她瞒了什么,断是说不出“好姑娘”这样的话的吧。
锦衣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极优雅地抿着手中的茶,便不再说话了。直到饮尽了手中的茶,他才将杯子递到了翘楚的面前,开口道:“续茶。”接着,他就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翘楚沏茶的身影。她不会沏茶,在常人看来,她沏茶的手法甚至是糟蹋了这上好的茶叶的。可是,他却极享受她端出的茶水的滋味……尽管毫无技巧,她的茶,却好像总能泛出温和的气息来。
大概是他爱屋及乌了吧。
接过了新沏的茶,锦衣又轻轻地抿了一口,仍看着翘楚。翘楚也在喝着手里的茶,却全然没有锦衣的享受感。茶水源源不断地顺着喉咙流向食道,让食道的肿痛感更甚。她却不敢停,仍一口一口地,强迫自己忍着剧痛喝下去。感觉到锦衣的视线仍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翘楚显得很不自在,看了看锦衣,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和我……一块吧。”就在翘楚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的时候,锦衣忽然开口,这样说道。他的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绝不会让人那么平静。
翘楚闻言,愣了愣,看着锦衣。锦衣的脸平静无波,锦衣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翘楚觉得,自己应该答“好”的。作为一个骗子,她应该有骗子的职业素养。不好好的骗锦衣,把锦衣哄得高兴了,她怎么能拿到沐清风的解药呢。
可是,她张了张嘴,说出的,却是和本意截然相反的话。“太……是不是有一点……太突然了……我是说,我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她的话说得委婉又吞吐,却句句都是拒绝。
锦衣顿了顿,握着茶杯的指尖更加白了些。“我会待你好。”他看着翘楚,接着开口,道,“这些日子,你也看得见吧。有我在,你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沐清风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话一说开,他就仿佛忽然有了说不完的话。“有我在,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要你与我平起平坐。我听说,前几日,有两个不长眼的丫头,嘴巴不老实,冲撞了你。我已经将她们好好教训了,她们再没有冲撞任何人的机会了,而且……恐怕下辈子也不敢有了。杀鸡儆猴之下,这府里,谁也不敢轻慢你。”
翘楚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指的也许是前两天在背地里说她的那两个侍女。难怪这几天,府里上下都对她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好像连抬头多看她一眼都不敢。再想想锦衣平日里的作风,他说的“好好教训”是如何残忍的,她就大概都能猜到了。看着锦衣风轻云淡的脸,翘楚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曾经,她亲眼见他剐了一个犯了小错的侍女,又将肉片当着那可怜女孩的面拿去喂鱼。对于锦衣来说,人的性命到底算得了什么呢……说起来,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侍女就要出府成亲去了。她未来的丈夫似乎是个很好的人,让她早就在府中呆不住了,心心念念地盼着成亲的日子。
“我会对你好的……独宠你,也永远不会弃你。”锦衣却没有看穿翘楚的心思,仍看着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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