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沙利叶族女子说的那一句话,汐然当晚便做了一个梦,等梦醒来的时候,内容却忘干净了。唯残留的是满心的恐慌与失措,就好像亲手摔碎了自己最珍爱之物后的迷茫。
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汐然才发觉玖言是趴在床沿边上睡的。
比之从前多一份清秀,少一分妖娆的睡颜安静的迷蒙在月光中。
这样的情况似曾相识,彼时在汐族,他自狱中逃出来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依赖的躺在她的身侧。不一样的是,这回他离得远远的,没有丝毫逾矩。仔细回想,他似乎也不再如从前一般千方百计的黏在她身上了,是因为境况变了,待人的手法亦也要做相应的调整么?
熟悉的疲倦感涌上,汐然只觉得厌倦,不想继续了。
手心中华光一闪,浮现出一个素白的瓶子,其内绿色的灵魂忽明忽灭,脆弱得只剩一息。
“玖言。”汐然低声唤着,却不见睡着的男子有一丝动静。明明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醒来的人,当下却睡得安稳,不知是真是假。
散乱在颊边的银丝遮盖着今日小银留下的爪痕,已经凝了痂,突兀在他的脸庞上。许是因为那张脸实在过于清秀,故连伤疤也不会显得狰狞,倒是平添了一份引人怜爱的筹码,今日之内赚足了女子的眼泪。
汐然移到床边一点,伸出的手慢慢抚上他的伤处,看那伤疤奇异的开始亦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不晓是否是错觉,她觉得他的眉眼瞧上去同方才也有了细微的改变,像是……
手触上他眉尖的时候,被蓦然的捉住。汐然心中一惊,还未来的及抽回自己的手,便见玖言闭着的眼帘毫无预兆的轻启了一丝细缝,像是什么都没瞧着的怔忪,又像是清醒。“我记起,我为何会想要悠辰永远消失了。”
纤长而浓密的睫羽一掀,不可否认的是那双眼角微挑,妖异的眸,已不再似前些日的圆润可爱,像是一夜成长。他墨绿色的瞳孔,几近奢华的色泽更附蛊惑而危险魅力。“主上你因为他,不要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并无温顺,而是一种沉到极致的黯然,又给人感觉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凌冽的煞气。
汐然对他这一番话权当听过,抽回手,“所以,你也知道如何救他了么?”
玖言抬起头,脸色煞白几许,却执拗的凝着汐然回答道,“我不会去救他。”
汐然眉头微微一敛,声调却平静道,“你不救他,我留着你便没有意义了。”
外遭的欢歌笑语声不晓何时渐渐淡去了,响彻的鼓点声也作息。那一句之后,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玖言失神的表情,仿佛他的魂魄已经死去。
汐然知道早摊牌,晚摊牌都是一回事,即便玖言最后救了悠辰,她还是会杀了他,连着他的宸雅一起。玖言会痴缠的留在她身边,也不过是因为宸雅的灵魂还落在她的手中,而她留下他,是为了悠辰。
以及学着,如何才能将人心玩弄得漂亮。
汐然并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并非刻意的模仿着当初他对她所做的举措,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她明白自己的软肋在何处。
但最终还是疲倦了,被对他的种种复杂的情绪折磨得不堪忍受,像是强行在扭曲着自己的性格。平淡的面对自己恨着的人。
玖言是个道行高深的骗子,她学不来,也敌不过的。
压在被中,承载着宸雅灵魂的玉瓶被握在手心,只要再稍稍一用力,便会被碾碎破裂。
“你……”
“我救……”轻的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从玖言苍白的唇中溢出,他的双眼依旧是无所谓神采的,蒙着一层极淡的水雾,“我会救他,回去之后,我便会尽力救回悠辰的。”
抬起的眼中,空荡无一物的细细凝着汐然,忽而温顺一笑,像是有点歉然一般,“是我任性了。”
他这一句带着释然的语气,竟让人听出一份低到尘埃中的卑微。
汐然扬起一抹未达眼底的笑意,按着惯例在他额上印上一个吻,权作仅有的安慰。
……
翌日一大早,神采飞扬的玛西尔便在门外唤着,“汐然大人,您可休息好了?”
汐然添了件外衣出门,略为冷清的应了一句,复而开口问道,“我们今日是要去‘门镜’么?”
门镜,是玛西尔踏入神之境,有所领会之后自发开辟出来的一方小型修炼的空间,也就是他卖给雪陌面子,答应将汐然邀来的主要事项。
玛西尔望一眼汐然的表情,理理领口,稍稍试探道,“您昨夜,睡得不好么?”
汐然知道自己没能调整好情绪,无奈之下只得顺着他的话,暧昧道,“是您来得太早了。”
玛西尔的俊脸上神情一下子便开朗了,“啊,是我考虑不周,扫了你的兴致,还真是抱歉。”
汐然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无碍的,我们先行出发罢。“
其实汐然想去‘门镜’,还有一个理由。沙利叶是保护人灵魂的种族,对于纯洁的灵魂更是抱着无与伦比的热情,玛西尔自打一开始便不愿意接见自己的理由,汐然本身也知道一些,大概是她被恨意染得漆黑,是不洁的灵魂罢。
在‘门镜’,她也便能看清,自己已经腐朽成怎样的模样。
可真正入了‘门镜’所在的空间,四周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清楚。
站在身边的玛西尔道,“看您失望的神色,也是想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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