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方未晚洗漱好坐在**边,望着手背上被石四方的血灼烧的伤痕,全然感受不到体内的鬼气了。
大概是下午消耗得太多,五内好似一潭死水,无论她如何运气,皆是一点鬼气也使不出来。
她回头看了看正在低头给她铺着**褥的鸣幽,张了张口,怕他烦心,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窗外万家灯火已熄,整片青都只剩滔滔江水之音。方未晚靠在**头百无聊赖,却见鸣幽在房间来回踱步,走了两趟,才强自坐在方案后,开始看鬼爪拿来的一摞书册。他目光虽落在面前的纸张上,但双眸总是闪动,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方未晚下**走到圆桌旁,关切道:“鸣幽,怎么了?”
“没事。”他望了她一眼,倏地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先熄了烛火休息,我再去查一遍岗哨。”
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方未晚只好答应,吹熄了卧房里的灯,当着他的面乖乖躺到**上盖好了被子。
鸣幽没再多言,替她掖好被角,又将外间的烛火一一熄灭,便布好了结界出了门。
方未晚睁着眼睛等了他好久,落在屋内的月光自衣柜行至了**头,他还是没回来。她有些困倦了,便阖上眼睛想先休息一会儿。还没入梦,门口便传来很小的声响,继而结界被轻易解开。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欣然跑到外间去开门。“鸣幽”二字她还噙在嘴里没念出来,就见站在门外的并非是他,而是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隐在回廊阴森的阴影中,身影有些熟悉。
“你是?”她立刻警觉起来,将门板稍稍阖上了些。
那人一步窜进屋里,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转身将她按在了门板上:“凝绝。”
声音与身影都无比熟悉。她定睛,借着月光仔细瞧了过去,虽只看得个轮廓,她却十分肯定,来人正是江廷。可他怎会知道她是凝绝的事?她吞了口口水,兀自镇定了一番,道:“江道长,深更半夜前来有何要事?你先放开我,待我点了灯火咱们坐下慢慢说。”
他默了片刻,将信将疑地将手放了下来。方未晚松了口气,转身取了火石将蜡烛点着,再回过头来看他,陡然被吓了一跳。
他的双眼不知怎的,眼白只剩很小的一部分,双瞳都是墨一般的漆黑。右边眼角是一圈猩红色的腐肉,双唇发白,已不似常人,更像一具行尸。先前仙风道骨的一身长袍在黑瞳与墨发的映衬下,显得极其苍白阴森。
方未晚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颤抖着声音道:“江道长,你——你这眼睛是怎么弄的?”
“你还有空来管我的眼睛?”江廷扯开嘴角,面容尽是怨恨与轻蔑:“一回来便与他朝夕相对,形影不离,你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了?”
方未晚被问得一头雾水。如今她已经挺有自信了,除了鸣幽,也就她自己最知道自己是谁了。于是她小声反驳道:“同为鬼族,又都在冥都当差,结伴而行不是应当的吗?”
“结伴而行?你说的还真是云淡风轻啊。”江廷冷笑一声,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捏得咯吱咯吱直响:“结伴而行,至于孤男寡女光天化日之下脱了衣服在水中野/合?”
他这话听着刺耳,方未晚随即便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半晌,她惊道:“下午在潭水边偷窥的是你?江道长,我敬你是名门正派之士,对你始终比别人高看两眼。可你如此含血喷人便是太伤人心了。今日我与鸣幽在东郊杀僵尸、打门神,受了一身的伤。青都鬼气漫成这样子,你们十方阁没有露面也就罢了。你堂堂掌门首徒,为何不出手相帮,反倒只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江廷闻言,面容愈发阴狠。他漆黑一片的眸子发出慑人的血光,鼻子亦高高皱起:“偷鸡摸狗?形容你们才真叫正确。你说你杀僵尸、打门神不好过?你可问过我这九百年是怎么过的?你可又问过你们苟/合时我是怎么过的?凝绝,九百年前,你告诉我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如今都成了屁话。他两句绵绵情话,便哄得你如风尘女子般予取予求,厚颜相贴了。”
方未晚悚然一惊。她将自到青涛以来发生的事,尤其是与他的一系列对话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终于理清了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就是江临子吗?”
江廷冷冷一笑,道:“终于看出些眉目了?”
方未晚回他一个同样冰冷的笑容:“当我得知自己就是凝绝的时候,我心里是有很多愧疚的。我知道原来凝绝与江临子走得不容易,一朝回了冥都我却日日与鸣幽黏在一起,多多少少心里总会不舒坦。我几次想上十方山找江临子讨论如何填补缺口,却没动身,也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但今日你如此恶言相向,拼命诋毁,真把我心里那些愧疚全浇熄了。”
江廷一怔,迅速放开她的手腕,眼底好似闪过一抹懊悔:“凝绝,我不是这个意思。”
“凝绝和江临子的过去,我都了解。你知道你和鸣幽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你总用你的大道大论、凡人与鬼族的冲突来给凝绝施压。可鸣幽他只会鼓励我。但凡有一丁点压力的事,他能选择自己承担,就绝不会来告诉我。”
方未晚低头看着自己已被他抓得紫了一圈的手腕,也没有太大痛感,只是和了早些的伤疤,有些惨不忍睹。她静静给自己揉了揉,方才抬起眼帘,继续道:“打从一开始你说你是十方阁掌门的徒弟,不仅没有亮明身份,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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