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无忧俯在驴背上摇摇欲坠,头痛欲裂。他舔了舔干燥脱皮的嘴角,嘶声道:“各位大哥,给口水喝。”
一名矮胖衙役伸手在向无忧背上拍了一掌,笑道:“你这丑物,果然是人贱打不死,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他回头喊道:“头儿,这怪人醒过来了。”
向无忧听后面马蹄声响,吃力仰起头来。一名壮汉扬鞭冲上,睁大凶目,仔细打量他的流血光头,正是那眉州府王捕头。
“呵呵,你这匪盗骨头倒硬,中了本捕头两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要喝水是吧,哈哈,喝水管饱,李念,好好侍候这向大爷,他可是个宝贝,给我安全送到眉州,本捕头就先走一步,给苏太爷复命。”
扬手一鞭,“唏垏”跨下健马奋起四蹄,趵起一阵泥沙,的的声中,越行越远。
眉州府衙内,灯火通明,苏县令两眼血丝,胖脸色如猪肝,抓住惊堂木的手正不住抖颤。
王捕头温驯地站在堂前,低头紧盯着大堂的黄杨地板,因跪过的人极多,地板光润照人,隐隐凹下。在苏县令积威之下,王捕头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在堂前立了半个时辰,无聊之下,只好低头数起地上的蚂蚁来。
“啪”惊堂木终于拍下,苏县令脸皮肥肉颤动,吼声道:“王捕头,再带一队衙差,去把屠灭杨家村流匪顺利解到县衙,如若有误,定不轻饶。”
王捕头闻声立正,抖擞精神,撒腿奔出县衙,牵马呼人去了。
向无忧很不好过,他虽然自小混迹江湖,但从没有光顾过牢房,何况还是地牢之中。此处显然是关押重犯所在,青砖砌成的甬道厚有尺许,十步一处火把,昏昏摇动,空旷的脚步声在远处黑暗中声声远去,仿若走进梦魇。
一脚重重踢在他脚弯上,向无忧闷哼一声,顺甬道潮滑的阶梯坎坎滚落。
浑身阵阵熟悉的酸痛,他把脸贴在湿潮腥气极重的地面上,急速喘息,只觉胸中气闷阵阵。
王捕头寒声道:“把这姓向的流匪关到甲字一号房,与死刑重犯关在一起,明天县令大人要亲自审问这死犯。”
两名壮大衙役闷声应是,四手抓紧,把向无忧就地拎起,一路拖曳碰撞,行到一处铁制牢笼处,将两重锁链打开,衙差们齐声用力,把向无忧扔了进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向无忧只觉跌地处柔软,不若想象中地面的硬实。
身下有人痛哼出声,显是睡梦中被他砸醒,昏暗中,也分辨不出老少。
“在下身不由已,打扰大哥了,请大哥恕罪莫怪。”向无忧急忙嘶声解释,以免又树下敌人。现在他浑身酸痛无力,难以自保,何况本来就是他的不是。
躺在潮臭稻草中,鼻端传来股股刺鼻尿味,也不知牢中尿桶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不过些许小事,俺黑牛还没有这么小气,要怪也只怪那些狗官差。”
向无忧惊喜交加,不顾喉中刺痛,大声道:“黑牛兄弟,我是向无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黑暗中伸出一双壮实大手,在他脸上乱摸,又扶起向无忧的双肩,让他靠墙坐起。黑牛急道:“向大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子了,星,星儿她们可还好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向无忧听到杨星儿三字,心头微痛,与黑牛匪夷所思的相遇让他有些迷惘。定了定神,把杨夫子过世,杨家被烧,种种往事细述了一遍。
他醒来听闻衙役李念所说,杨星儿如何奔出救他,如何被王师爷带往陵州,也连估带猜,一并讲了出来。
黑牛放声嚎哭,手脚并用,将铁牢门条踢打得邦邦作响。
外间值班衙役喝道:“想早死的就闹,惹毛了老子明天饿你一日,看你们这些该死的囚犯还有力气叫丧不。”
另一名衙差笑道:“王五,没有小季姐唱曲儿听,听下男人的哭夜声也不错,你也太挑了。”
那叫王五的衙役一听此言,更增火气。提起一根水火棒,疾行过来,隔铁条空隙,没头没脑地抽了下来。
黑牛骤不及防,被抽打了几下,清醒了些,嚎哭声渐渐收起,退回向无忧身边,呆坐了下来。
向无忧茫然道:“黑牛兄弟,你是怎么被抓进牢里来的。”
黑牛拂了把鼻涕,闷声道:“你那日进山后,俺就趁到眉州买年货之际,四处打听黎公子。谁知这狗公子做下的龌龊之事极多,俺越听越是不堪。”
他顿了顿又道:“俺怎么也不忍心星儿嫁过去受罪,便持菜刀想去眉州讲学堂逼他退亲。只是不晓得他随从众多,先把俺抓起来,订了一个持刀行凶之罪,扔到这黑牢里几天了。”
向无忧却有些欣喜,笑道:“我们兄弟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我从山中回来,还以为你被流民烧杀了,怎么也找不见你。”
黑牛听他这样一说,稍稍振起精神,又颓废道:“夫子死了,星儿真给那狗公子抢走了,俺们兄弟又不能出去,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干脆认个死罪,画押让狗官砍头算了。”
向无忧听黑牛如此一说,大吃一惊,急道:“黑牛兄弟,你怎能这般想,星儿现在无亲无故,若被那黎公了欺负,却要如何伸冤?我俩一定要洗刷冤屈,出得狱去。”
黑牛惨然道:“这姓苏的狗官与那黎公子是亲近之人,只逼着俺画押承认行凶杀人,还有眉州未破的几处无头凶案也要让俺一并认下。”
向无忧闻听此言,闷然无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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