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无尽的沉默。
当温情和秦画收拾好东西上来抱两个孩子下楼,宁城池和许时从车库取了车开到大门口,汇集起宁家一排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时,仍旧没有一个人说话。
发动机整齐的轰鸣声和同频率亮起的左转弯灯,一致得让人惊心动魄。
别墅群和大院前的小灌木一排一排往后退时,一致处于懵懂状态的小魂淡终于灵光闪现地想出了自己的不安。
她挪了挪圆润的小屁股,拉着小执墨的袖子,大大的眼眸扑闪扑朔,噘嘴开口,语气难掩担忧。
“酸酸……兔子……胖兔子被放出来了……蔬菜还在冰箱里没有拿出来……胖兔子会不会饿死……会不会跑出去……会不会被坏人抓去红烧兔肉……会不会从楼上不小心摔下去……那是倔老头送给我的……怎么办……”
越想越恐怖,说到后面,小姑娘奶声奶气中已然带着不可遏制的轻颤,浅浅的哭腔在金属冰凉沉寂的车厢似有回音。
小执墨侧眸望她,望进她眼底突如其来的微红,心里狠狠一紧,松开,再紧,再松。
顿了半晌后,他抿唇,温热的手掌覆上小姑娘的脸颊,婆娑如擦拭瓷器的柔和。
“睡会吧,到了叫你。”
小魂淡咽了咽口水,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白皙如玉的下巴和削薄的唇瓣,欲言又止。
转而,又朝前看着正在开车的许时,他正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微滚动的喉结,欲言又止。
她稍一探身,从后视镜看到了副驾驶座的温情,眼眶有些肿,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没什么血色,紧咬住的唇瓣更是苍白,还是欲言又止。
把几个人的表情都收进眼里……
小姑娘垂眸,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滞了一秒,乖乖巧巧道:“嗯,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余光注视到小魂淡闭上了眼睛,几个人都仿佛松了一口气,松下这口气的同时,却又伴随着更深更重的沉默。
几分钟后。
小执墨将覆在她脸上的手慢慢收回,刚垂在身侧,便猛地被抓住了,两只小粉团般的手缠住他的手腕。
略惊,他看过去时,小姑娘依旧是安然入睡的模样。
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他用另一只手艰难地从椅背后摸出常备的空调被,轻柔地给她盖上。
掖好被角后,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些。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就势抽出。
担心惊醒小魂淡,反而保持这样反身被拉一只手的别扭姿态,直到目的地。
………
冥冥之中,有种直觉牵引着小魂淡。
牵引着她走入一个梦境。
真实而又漫长。
从生态山庄为起点,她第一次叫他爷爷,身子微僵的他嘴上说着嫌弃,眼里却是温和。
手把手地教她和小执墨钓鱼时,老头一边吐槽她的鱼没有小执墨大,女不如男,一边叫助理不停地拍着那只可怜瘦弱小鱼仔,照片放入了保险柜。
他看不起她成为齐天大圣的理想,却在第二年送给了她一片山茶花园,粉的红的,在春节再次回去时怒放了一片。
站在才修好的观景台上,小执墨从后面搂着她,勾住她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描绘花海的形状……
当一个孙悟空头像依稀显露时,兴奋的小姑娘踮脚转身。
亲上酸酸的瞬间,她余光瞄见不远处老头促狭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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