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猜过周氏,但猜测永远没有听到的实情确切。合欢时常想起惨阳下周氏那张清素的脸庞,总觉得过于素了。真正的满足且安于现状,不该是周氏那个样子。
陆青瑶咳了两声,脸颊上现出些潮红,“寻常我与她并不亲近,虽是亲生,但也隔着身份。我厌她性子寡淡,一桩一件儿,没一头叫人瞧得上的。她也甘愿那样儿的日子,我却不能。先头与她说起话,也是偶然。她教我与你亲近,并给了我鸡母珠子,说是南夏才有的稀罕物件儿。我并不识得,但觉得好看,便收下了。要不是拿不出稀罕的好东西,我未必给你的。因着这串珠子,我得了你的好,住进了太太这里,甚是欢喜,自信她了。我与她交心,要害你的法子,都是她与我想的。”
说完话,陆青瑶嘴唇微张,气息翕动。合欢捏在陆青瑶喉间的手紧了紧,猝不及防地把另一只手里的珠子塞进了她的嘴里,顺气直至喉咙,仰脖咽了大半。陆青瑶被吓得睁大了眼睛,瞬间死寂的表情。眸子里印出血红的缠丝儿来,嘴唇抖和身子抖如筛糠,半晌咽气般地吐出几个字,“七妹妹你……”
“让你记住这回罢了。”合欢松开她的脖子,收回手来掖在身前,“是死是活看你的命了,旁人全帮不了。相思子有剧毒,破壳入口即能死人,大夫也无力回天。你把她咽了,若是命大没死,维我是用,往后我保你一生。如不然,下回吞的就不会是相思子这可能不露毒的。”
双眸猩红眦裂,清水般的泪珠子直往下滚,映出脸颊细毛,掉落撒花短衫上。合欢伸手帮陆青瑶擦了一滴眼泪,起身拂裙出厢房。耗子是不必挂帐了,那一颗下肚的珠子足够让陆青瑶破胆。如若没死,她也再没胆子跟合欢作对。想来作对不成的结果也只有两种,乌糟的后半生,或者直接没有后半生。甭管哪一种,都比她甘愿当陆家嫡女衬景惨千百倍。孰轻孰重,这回思索起来就清楚多了。
合欢一走,金盏就慌忙进屋看自家姑娘。但见屋内一地狼藉,桑麻纸、死耗子、红梅白锦帕,都在鼠笼边儿。鼠笼里的两只系红绸耗子,死在合欢叶儿上,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而自家姑娘瘫躺在地,短衫襦裙曳撒开来,裙下露出一对白玉赤足,周围红珠散落。她脸上泪水肆横,手指尖儿点地打颤,嘴里又嘀咕:“我要死了……”
金盏捂了下嘴,也不敢咋呼多问,忙上去扶陆青瑶起来。扶到床上让她靠雕花架子坐着,她便把双里,梨花落雨仍是嘀咕:“我要死了……”
金盏管不及她,先自个儿把房里的东西都收拾掉,又叫房里的小丫鬟协力把撤掉的屏风搬到床前,才站到床前问陆青瑶,“姑娘,你怎么了?”
陆青瑶转动眸子看了看她,眼一翻直挺挺仰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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