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的,是能够稳固他皇位的人,可赫舍里自认没这个本事,因为赫舍里家,还无法和博尔济吉特氏相提并论——人家是皇族,他们只是奴才。
“朕很懦弱,是朕求皇额娘喝下□□的,朕没有办法,朕不想死!博尔济吉特氏的王爷,掌握着大清国大部分的兵权。可蒙古是满族最大的共盟,为了大清国,朕需要他们;朕恨他们,但朕必须忍耐。让杀死母亲的仇人做朕的姻亲,皇额娘几日间就撑不下去了。”康熙惨笑着说,鲜为人知的莫名硝烟,已经蔓延了整个宫闱。
赫舍里苦笑着说:“皇上,这不是您的错,如果要怪,就怪形势、怪命运。”
“是朕的错。”康熙惨笑着说。
“臣妾想问一句话,希望皇上能告诉臣妾实话……”赫舍里苦笑着问,“皇太后是否经常跟老祖宗诉说,董鄂妃和博尔济吉特氏的不是?博尔济吉特氏是否死于皇太后的手中?”
言语,往往最容易缔造矛盾,会做事的人不一定会做人。而口蜜腹剑是一门难得的学问,不好的话,有时会比不好的事更让人无法接受。
“是也不是。博尔济吉特氏被废,的确是我皇额娘从中挑唆,但我皇额娘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皇额娘因为进宫之后便不得宠,怀下龙种只是父皇酒醉后的一个意外。所以朕觉得,这不能怪皇额娘。”康熙沉声说道。
“难道她忘了,博尔济吉特氏是老祖宗的亲侄女?老祖宗只怕什么都明白,只是在等目下这一天而已。”赫舍里幽幽地说,神情中写满了苦涩。
康熙看着赫舍里,后者的眼中流露出沧桑,这本不该属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你想说什么?”康熙冷声问,他知道她的弦外之音。
赫舍里低声说:“臣妾有一法子可以救皇太后,但是她就不能再做皇太后了。皇上若是同意,臣妾冒死领了这份差事……这法子就是让皇太后诈死离宫,要不然老祖宗和旁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好,就依皇后。”康熙面楼苦涩言道。
赫舍里看着那这俊朗清贵的面容,若有所思。
深秋即将临近,十五月亮十六圆,盈满则缺。然而,宫中已然不允许有两个太后——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只能留一个。
既然如此,她就做这个破局的人吧,老祖宗的毒一时半会死不了人,所以需要有人下一味重药。赫舍里思及此处,便对康熙笑道:“皇上,夜深了,早点歇息吧。明儿个臣妾吩咐二叔替您办差。”
康熙摇摇头,伸手拉住赫舍里,将她抱在怀中:“可是朕睡不着。”
赫舍里沉默片刻,说道:“皇上听臣妾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臣妾听坊间的一个过客讲的,当日那男子拿着他妻子的骨灰,身边跟着他的情人……皇上,你要不要听这个故事?”
“皇后说吧,朕听着。”
“说的是前明的一个女子,是我奶娘祖上伺候的一家小姐,姓谢闺字云娘。”赫舍里浅笑道,康熙静默地听着。
赫舍里心中苦笑,到底该如何编造这个故事,才能让皇上体谅她并且就此相信她呢。
康熙见她迟疑,便料想她在编故事,但也没有揭穿。
就听赫舍里幽幽地说道:“云娘本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家中没有儿子,于是招赘长工为婿。
而后云娘生下子嗣,又嫌弃丈夫没有本事,便打发其入京读书。八年后丈夫得中状元归来。然而却对愈发冷淡。云娘的儿子长到十六,便在一次出游中看上一青楼女子,见云娘不同意,于是二人合谋弑母。那云娘平素严苛,她这一死,便遂了所有人的心……云娘有无过错?”
“无错也是错了,可皇后说这个故事,又有何意呢?”康熙低声问。
“臣妾只觉得,老祖宗很苦,先帝已经很不听话了,您不可再让她生气。自大清国入关,老祖宗就苦苦撑到现在,即使有什么错,也不该算是大错。”赫舍里低语着,用手搂住康熙。这一刻她觉得宫里很静,好像突然间远离了一切喧嚣。
“你的意思朕知道了。只要朕在位,就不会忤逆老祖宗;同时你也放心,只要朕在位,你就永远是皇后,不管朕以后爱上谁,你都是朕的妻子。而赫舍里家族的荣宠,朕也会让它天长地久。”康熙的双眸中,透着坚定。
“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赫舍里在龙榻上很郑重地跪下。她希望赫舍里氏可以福泽绵长,希望二叔能够规行矩步。
“起来吧,夜里风寒,早些歇息,明儿个还得向老祖宗请安。”康熙靠在她怀里,感觉很温暖,随后渐渐睡去。
青丝长辫柔顺地散在皇后手中,眉角微微上扬,圆润的脸上带着一丝稚嫩,皇者的霸道气概,此刻荡然无存。
赫舍里闻到一股子奶香,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洁的脸,心中笑道:“皇上才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作为,真是殊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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