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仓鼠咬住了车夫的手腕。
车夫挥手想要把它甩落,那只仓鼠却猛然上窜,三根利爪把车夫焦黄的脸顺着右眼的眼皮向下抓得血肉模糊。
车夫伸手去抓,那只仓鼠却又顺势滑下,咬住了车夫的咽喉。
那仓鼠的牙齿着实锋锐,车夫的喉咙处瞬间喷了血。
“乘百?”九悦一个激灵,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蒙着的那层烟雾退去了些许,变得真切了许多。她猛掐了自己一下,还没来得及坐起来揉揉眼,就大喊了一声,“小心!”
车夫转瞬间以面无人色,他的右眼“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看上去就像故事里索命的厉鬼。他非常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死去。
他拼着最后一分力抬起手,拔出了插在布衣下软甲中的铁箭,发狠地刺进了啮咬着他的仓鼠身上。
车夫其实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干这活的,哪个不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他哪怕是在最炎热的夏天,布衣里都穿着一件铁软甲,好像这样就能比别人凭空多出一条性命。刚才铁箭虽射中了,却被那厚实的软甲挡了一挡,没有插进皮肉。他便将计就计倒下装死,预备着来个偷袭。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栽在了一只仓鼠身上。
仓鼠上黑下白的皮毛瞬间变为乌紫。
毒液也顺着它的牙齿刺进了车夫的咽喉,车夫的瞳孔缓缓散开,保持着僵硬地立着的姿势。
好像一副凝固的画。
两滴眼泪从九悦的眼角流下,还没落到唇边,什么东西已经凉凉地抵在她的喉间。
千浔的剑尖也在同时抵在了落魄书生的后颈。
方才车夫那一刀砍下,麻痹的神经在痛意再次下复苏了几分。
落魄书生在千浔的愈发凌厉的剑招攻击下拙力难支,便顺势倒下几滚,手里折扇收起,变为了一柄匕首式的漆黑利器,抵在九悦的喉间。
又是一幅凝固的画。
凝固的画里,最先动的是那只乌紫乌紫的仓鼠,它像一朵软绵绵的蓬絮,被风吹得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又是一口,咬在了落魄书生的脚踝。
一股黑紫气顺着直往上涌,黑气如龙,转瞬便越过他肩头,直接冲上了他的脖颈和脸上。
落魄书生的折扇终于垂下。
九悦伸手想去摸摸那个再也不动的仓鼠,手却被千浔用剑脊打落。
“别碰,有毒。”
九悦咧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是一百五十岁的老鼠妖怪了,应该吃过不少老鼠药,已经抗毒了,所以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寂静。
“你是乘百吗?”九悦问那只发黑的仓鼠,“你别吓我。”
那只仓鼠突然抽动了一下,九悦屏住呼吸,却只看见仓鼠嘴里吐出一颗半黑半白的珠子。珠子里头,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仓鼠模样,闭着眼睛,两颗门牙露出来。
这是妖丹?
不用问九悦也知道了答案。
你还没找到哥哥呢。
你还没等到花花呢。
“我要报仇!”九悦愤愤地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腿软得跟布条一样,才走几步就摔了个跟头。
很多年后,九悦的眼睛已经可以做到淡静如水波澜不惊,但过去的事就像心里的一个踏不平的疙瘩,回忆里,那个没什么本事却又冲动任性的孩子实在惹人嫌,但却是她自己。
“九悦!”千浔捂了捂肩上的伤口,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看着九悦的脸上爬满了眼泪,一颗心又被揪住,“好好好,去报仇,去报仇……但是可不可以等一等……”
他挥剑,斩断了几匹浑浑噩噩的马的咽喉,只留下了一匹马,“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
山风习习,松涛阵阵。
两个黑衣人在山林中转悠。瘦高的那个显然脾气不大好,一路上骂骂咧咧的,“靠!那几个家伙不会是打算独吞那两只肥羊了吧!这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踏马的,晚饭还没吃呢就被派来找人。”
“不会,有二当家在后面跟着呢,他们不敢吃独食的。”
“诶——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栽在这里了?”
“去,别乱说话,信上说不过是两只有点修为的嫩羊……派去接他们的又是最老练谨慎的老五,据说还用了药灵兽的méng_hàn_yào,那几只嫩羊怎么跑得掉?”
一棵松树上,潜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三,二,一。那黑色的影子的双眸在黑暗中豁然闪亮,仿佛疾风一般地蹿下树。
一柄短匕抵在瘦高的人的背上,他哆哆嗦嗦地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倒地不动的同伴,心里腾腾的火焰瞬间熄灭冻成北地万年不化的寒冰,“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他烧杀掳掠十几年,竟然能说出“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样的话,着实令人佩服。
“我送你回去,麻烦带个路。”女孩子的声音,“你最好别磨蹭,半个时辰之内没到,我就杀了你。”
都说老马识途,千浔留下那匹马的意思就是要让它来带路。
可是九悦看见千浔肩上的伤,终于有良心地想到不能让师兄犯险。
要报仇的话,自己去就可以了。
于是,九悦说自己饿了,要师兄去找食物。自己用剑在山壁上刻下“天赐城见”,就偷偷骑上马跑了。
九悦想得太简单了,忘记了她根本不会骑马。那马傻了一样一路撞树,再骑下去恐怕还没到目的地,她就要被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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