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凑近尤利尔的脸,感受着尤利尔平稳的呼吸,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尤利尔的头发……就在这时,尤利尔戏剧般地翻身而起,险些撞上路西斐尔压低的面孔。路西斐尔连忙闪开,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解释,总不能说“我看见你头发上沾了片花瓣”之类的吧。
可尤利尔完全没有理他想说什么,甚至根本没注意到他刚刚做了什么。几乎用扯的一把将他拉起来,以飞鸟投林之势“噗通”一声便从页岩上跳进了水里。
路西斐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尤利尔整个人贴着他的身体,将他紧紧压在页岩根部那布满滑腻苔藓的岩面上。与此同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水流,混着大量的沙石汹涌而至。砂砾刮过腮边,刀割一样疼。身后的岩壁微微颤抖着,路西斐尔感觉到尤利尔脸上光之荆棘刺骨的触感就贴在自己腮边。路西斐尔连忙收紧双臂,用手抱住尤利尔的后脑,将他的头护在了自己的颈窝里。激流瞬间刮伤了他手臂,疼痛此刻带给他的,却是一阵心安。
那是怒河的逆流。
路西斐尔曾经在天使学院的课程中学到过。第五狱的怒河,每逢无月之夜,便会涌入地下,露出河床。这时,河床上的魔人之心便会张开子茧,等合欢鸟来叼走它们的果实。魔人之心是一种怒河特有的魔物,与被誉为“有生命的炸药”的炎藻共生。它们的果实并没有生长的能力,需要合欢鸟将它们运送到第五狱的另一尽头,带给怨河中的另一种魔物魔女之泪,才能孕育出种子。
路西斐尔还记得在那天的课堂上,拉斐尔很不屑地说:“这些倒霉的魔物,谈个恋爱还不够麻烦的!”
当时负责授课的是主天使长然德基尔,也是天国著名的道德标杆,闻言十分淡定地让拉斐尔将《神圣法典》的《圣言篇》抄了十遍。自己当时不幸被拉斐尔征用替他抄了一半,至今回想起来,还能感觉到手疼。
话说回来,怒河的逆流会对这里有如此大的影响,只能再次说明怒河已经近在咫尺。
现在,有个问题□□裸地摆在路西斐尔面前,那就是——头上的穹顶,怎么说也有几十米高,钟乳石一根根滑不溜手,在地狱天族又不能展翼,该如何上去?难道要学尤利尔,再抓只巨戟兽什么的,做成抛索爬上去吗?
很快,路西斐尔发现自己想多了,尤利尔一点儿往上走的意思都没有。
待最初混杂着大量砾石的急流过去,尤利尔便拉他出去换了口气,然后沿着砾石袭来的方向快速游去。
路西斐尔见尤利尔一直不说话,只顾着游,便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尤利尔回给他一个利落的疾冲。
路西斐尔急忙跟上去,问出了第二关心的问题:“那我们如何上去?”
尤利尔冷淡地说:“我们不需要上去。趁着淤泥填塞的暗道被冲开,快游。”
路西斐尔碰了一鼻子泥浆,不敢再问什么,追着尤利尔奋力前游。
此刻,尤利尔心中却已经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对于地狱的结构,路西斐尔一无所知。哪怕他知道各层地狱的主要地形、知道每一层的特殊魔怪、知道那些种类比魔怪还多的植物分布,可他却不知道,七层地狱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状态。
果然,一涉及世界的本质,主神就变得讳莫如深。
哪怕是即将统领天族的大天使长,都不能一窥真相。
而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唯一的污点,早晚,都要抹去。
两人沿着被泥沙冲垮的河道游了不久,几缕亮光便出现在前方。那些微茫在视野的尽头若隐若现,就像是水精灵的祭祀舞一般神秘莫测。河道内,开始出现魔怪们活动过的痕迹,偶尔,还能在水下探及一些大小不等的骨架残骸。
路西斐尔听着周围渐渐热闹起来的声音,有魔物的嘶吼、植物的摩挲,也有杀戮的悲号。这些声音,对在黑暗而静谧的地下摸索了数日的他来说,听上去竟有些美好。
在穿过一小段地下暗流后,一条半干涸的河床蓦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钻出来的地方,是一块巨大的水下石群。爬上稍高的石面放眼望去,成片火红色的炎藻暴露在无月的星空下,就好像一堆堆干涸的血迹。在炎藻的环抱中,偶尔能看见几朵更加暗红的花朵。那些花朵有数轮巨大厚实的花瓣,合起来颇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绽放时,花蕊处会显露出几簇拳头大的黑色果实。
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何时穿越了第六狱和第五狱的边界,进入了怒河。
巨大的合欢鸟成群地徘徊在这一片河床之上,不时一个俯冲,将一整簇果实吞咽入腹。那些身子短小的鸟周身没有羽毛,依靠巨大的膜状肉翅滑行,在星光下,那些肉翅看起来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就像是人的肌肤。
一只中型的合欢鸟此时刚好俯冲过他们面前。路西斐尔震惊地发现,那只鸟居然五官分明,长着一张同天族类似的面孔。再仔细看,它躯干连接着肉翅的部位,也依稀可辨四肢的痕迹。
路西斐尔心里一阵发毛,忍不住向尤利尔靠过去。
尤利尔说:“合欢鸟是不能成功魔化的堕天使与白龙的后代。它们的战力比不上堕天使、智力又低于白龙,成功地遗传了父母的全部缺点,并不足为惧。”
路西斐尔心想,战力和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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