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由师尊带着,和六位师兄一起去西天参加如来举办的佛经会时,师尊与众位师兄都听得津津有味极其认真,只有我,因着平日里一起玩闹的少宸也抛弃了我投向了佛祖的怀抱,便只得一个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打瞌睡。
因着师尊地位尊崇的缘故,我们的位置在极为显眼之处,因此,如何能不被众位仙家察觉却仍能在面上摆出一副仔细聆听认真思考的样子而实际却是神游天外瞌睡连连,这的确是一门颇考究的功夫。
佛经会结束时,师尊与如来讨论完毕,领着我们一路从西天走出来时,特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师尊拂了拂衣袖,十分轻描淡写地让我来发表一下听完佛经会的感言。
我当时就懵了。
像我这么一个对佛理禅经玄门道法这些颇具艺术气息的东西没有一点艺术天赋的仙家,参加长达数十天的佛经会于我而言本身便是一种煎熬,我能坚持下来未曾缺席一天已实属不易,现今要我来说说于我而言这么深奥的东西它到底是个啥,委实是难为我了。
我原以为一向与我关系交好的少宸怎么说也会站出来帮我一把,哪知这小子到了师尊面前就装得规矩得跟什么似的,大气也不吭一声——噢,好像在去佛经会之前他跟师尊闹了什么变扭?哎,我就说这小子怎么在这么无聊的会上这么规矩呢……
我那时满腔的同门情谊在少宸那里受了挫,便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我那在拜入师尊门下以前就扬名在外被西天如来赞为“十万年来佛法第一人”的若明师兄。
彼时若明师兄已在那一次佛经会上又大出了一次风头,我虽则平日里与他没有那么相熟,但我那时年幼,一直秉持着同门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和谐友好理念,认为同门有难就必要出手相助,况且这种小问题于他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很可惜的是这样美好的理念在若明师兄那里也受了挫。
在之后的接连求助都未果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了他们这是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但是师尊在旁,我只得耸着脑袋认错,并答应了一系列诸如抄佛经之类掉面子的条约。
那时候三师兄祈墨君在一旁悠悠地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地道,“可惜小七没有来求我,我倒是很乐意帮忙的。”
我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日子隔得太久,对于自己的部分反倒是记不清了。
只是记得那时阳光正好,我们一群人走在回苍梧之渊的路上,说说笑笑,时光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现在想起来,不由觉得有种隔世的恍惚,原来我对于生死之事,竟没有我想象之中看得那么淡。
原来我还是很在乎,很在乎很在乎。
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这件事。
手被人拉开的时候,我感觉到神魂之力因失去作用对象而行将四散崩裂。
我觉得很疼,比之前那种撕心裂肺还要疼,然后比疼更重的,是面对死亡的恐惧。
当年师尊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而选择了与魔尊煌煞同归于尽。在他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有没有回过头来想想我们,想想这五年来在苍梧之渊的喧闹,想想比这更久远的、那段一个人避居苍梧之渊的漫长岁月,亦或许是远古浴血杀伐的洪荒之战。
我从未想过,像师尊这样连开天辟地都见证过的神仙,有一天也会离我们远去。
我也是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我是那么那么的想念,那段在苍梧之渊的美好时光。
当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真正的怪你,当你发现无论他怎么罚你他最终都会护着你,当你意识到,原来他看起来超然世外实际上他却那么护短……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他却已经不在了。
有一只手抵在我的背心,然后一股温暖的灵力慢慢从背心抵入,开始在周身游走。
我感觉到那些四散的灵力在慢慢聚合,行将崩裂的神魂在这股强大的灵力的引导下慢慢地开始收归平息。
引魂之术这样的凶险,稍不留神,不仅是我魂飞破散,施术之人也必受重伤。
且此术极耗灵力,往往一分灵力得以引导,却要为此消耗施术之人百倍灵力。
此刻大敌当前,实在不是施术的时机,然而若不能马上对我引魂,我怕是真要神魂四散。天界之中懂得此术的人本就不多,会在此刻大敌当前还毫不犹豫为我施展之人……
我挣扎着睁开眼,细细地辨认,原来我刚刚并没有看错,那个我一直最想要见到的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嘴唇紧抿着,脸色铁青,眸中却有怒火翻涌。
我恍惚间听见他的声音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冰冷,“魔君慕嗔,这笔账,本君会跟你好好算算。”
“哟、本座还当是谁,原来是天界的太子殿下。”远处的紫衣魔君看似是受了伤,气息已不如之前平稳,语气却是丝毫未改,依旧嚣张,“怎么,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在忙着大婚么,没想到,居然还有空跑到巨野,来搭救一个天族的小仙?”
“小仙?”祈墨君摇摇头,冷声道,“魔君伤了我天界的上神。”
彗嗔嗤笑出声,“就她?”仿若是笑得动静太大,扯到了伤口,他又嘶了一声,这才慢慢道,“本座是不是该称赞一声太子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啧,可惜啊,这么个小丫头,竟要魂飞魄散了。”
祈墨君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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