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05
孙成虽是名义上的东家,但他做苏记东家的事乃是云卿一手安排,因此事不宜张扬,加之云卿如今身份不同,孙成才特特与云卿客气疏远了。云卿料得如此,才依他意思说些场面话。但孙成此话一出,云卿反倒真假难辨,不晓得孙成此言是为掩人耳目瞒天过海,还是当真厌弃了。
看着面前紧盯着的何路平与第午,云卿不禁笑说:“蒋家是做大买卖的,竟也有兴致插手咱们灯笼行当,看来物华城这灯市今年是稳赚不赔呢!”
“依小姐这意思,我现下卖,倒是亏了?”孙成犹疑着问。
何路平忙笑着插嘴:“哎哟喂裴小姐,咱们只道以你这样的身份教养,必是个明事理的人,怎的这会子竟糊涂了呢!”
云卿挑眉问:“哟,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犯了什么糊涂了?”
那何路平便上前道:“以小姐所知来说,不过就是两件事而已。一件事是买家不是蒋大小姐,那这买卖不过就是寻常买卖,自然谈不上灯市兴衰,倒不如趁现在苏记生意正好,卖个撑天的好价钱;另一件事是买家正是蒋大小姐,那小姐就更该帮孙东家拿定主意,毕竟平白无故的何必非要跟蒋家过不去呢?更不必说小姐的姑姑如今跟了蒋少爷,帮蒋大小姐就是帮自家亲戚呢!小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云卿倒叫他一席话给逗笑了,转而对孙成说:“我算是明白了,遇上这样伶俐、偏又帮着别人说话的,真真儿是叫人恨得慌!”又对笑嘻嘻的何路平说:“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只可惜我与孙东家的交情还不到谈论这等要事的地步。不过如果我是你们,我头一个就先摆明了买家,要孙东家知己知彼才是。”
那何路平弓着腰笑嘻嘻的,却不接话茬儿了。
云卿暗暗思索,何路平和第午说话滴水不漏,如今虽确定此事与蒋婉有关,但要叫他二人亲口承认想必是太难。而孙成明里暗里是要扮生分,话既不能说透,她耗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先回去着人打听着再作定夺。
拿定了主意,云卿便点头说:“我懂了,不论孙东家猜对也好,猜错也罢,总归‘是蒋大小姐派来的’这句话决计不能从你们口中说出来就是了。”
见何路平并不辩解,仍是半弓着身子笑嘻嘻模样,不免真三分假三分地叹说:“你们二人刚柔并济,互补不足,有第爷在一旁站着,你说什么浑话也没人敢动手,有你在一旁站着,第爷闹再僵的场面你也能给圆过来。难怪蒋大小姐差你们二位来办事呢!只恨我没蒋大小姐这福气,手下竟没有像你们这般出色的人!”
蒋婉素来跋扈,对做茶的掌柜师傅们略敬几分已是撑天了,哪里曾跟他们客气过。因而何路平一听这话不免抬头看了云卿一眼,但见她低头蹙眉,目光悲中带恨,末了轻轻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转而便欲起身了,一旁的蒹葭也上前去扶,何路平忙低了头,偷偷和第午相视一眼,又迅速瞥开,各自不言。
云卿和孙成四目相接,方叹说:“罢了,我今儿不过是来还灯笼钱,不想竟耽搁孙东家这么些时候。只可惜家里人不许,否则我倒是有心把这灯笼坊买下来,请孙东家和二位爷帮忙打点,必有一番好赚。”
孙成了悟,晓得云卿是叫他先别卖,既定了主意孙成也就松了一口气,笑说:“只可惜这二位爷不肯说,要一开口竟说买家正是小姐你,我倒是乐得现在就卖呢。话说回来,这二位整日死盯着我像是黑白无常,回头若真请来人尽其才,不定就成了哼哈二将呢!只可惜我也一样,没这福分喽!”说罢与云卿一道笑了,蒹葭芣苢闻言也是陪笑,倒叫云卿偷偷看见何路平与第午神色复杂难言。
出了苏记不多久就迎头碰上杜衡,杜衡认得岚园马车,知是云卿,忙上前请了安,并将取来的银两给云卿核对过目,云卿检查未有不妥,点点头说:“很好,直接给孙成孙东家,告诉他明儿一早苑秋画师拜祖师爷的事不必费心,大约走个过场也就是了。倒是赵御史府上周姨奶奶过整寿,我须得从苏记买几盏精致宫灯,你转告孙东家要看时候,要知分寸,其他的,我最近几天就差人过来详谈。”
杜衡领命去了,云卿方吩咐:“速回府吧。”
蒹葭和芣苢还没回过神来,帘子一放下便听芣苢问:“今儿这场面太无聊,孙东家在打什么哑谜,句句七弯八绕地说不清楚!”
云卿叹:“孙成怕也是懵了,不能不说,又不敢说透,要找我拿主意,又怕人知道我与苏记的关系。倒是难为他了。”
蒹葭了悟,细细思索着说:“所以你叫杜衡带去的话,恐怕是暗藏玄机吧?蒋大小姐那边逼着他卖灯笼坊,你却这时候找他做灯笼,明摆着是要他把灯笼坊多留几天了,这倒是容易明白。但拜画师的事又是个什么意思?”
云卿便解释说:“在苏记,拜画师是顶天的大事,如同大族祭祀,处处都是规矩,一丝一毫也不能乱的。赵掌柜、钱师傅等人都在苏记超过三十年,怎会不晓得祭祀的章程?偏孙成却说他们都不记得了,显见是不打算叫苑秋拜这个祖师爷。”
“可你却叫她去拜,”蒹葭偏头看她,点头说,“是了,你还叫孙东家看时候、知分寸、等你吩咐,所以你是要把苏记卖给蒋婉了?若卖出去,苏记自然就不是苏记,从前的规矩也不必一味遵守,因此那苑秋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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