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他温柔地掰开,捂在他胸口,温暖起来,心神也缓缓回归,朝右侧的苏念卿问道:“苏小姐可知道这个融月姑娘的详细来历?可知她今年究竟几岁?长得什么模样?从前在哪里生活?”
毓真从没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道:“嫂嫂这是怎么了?对那融月这样感兴趣?是嫂嫂认识的人吗?”
却不防,看见嫂嫂眼里漩涡一样的黑色暗涌,带着不可抑制的恨意。心上一紧,不再言语。
这厢苏念卿如实回答:“十五六岁的模样,细细的眉,薄唇杏眼,弹得一手好琵琶。从前好像也在藏月楼待过,十二三岁时被人拿钱赎出了楼去,听她自己说,之后几年一直在外飘零,机缘巧合,来了京城。”
瑞麒道:“若是叫人赎出去的,又怎会在外飘零呢?”
“这我却是不得而知了,只看得出这女孩子这几年过得不大好,对钱财之类很是上心,似乎很怕穷。”
众人一时无语,鹤鸣呢喃道:“这么小,也是个可怜人啊......”
却见二少奶奶缓缓勾起唇角,向来和善的面上出现轻蔑而沉重的恨意,“贪心过重,怪不得他人。”
周慕筠心里猛地疼起来,能让她露出这般神色,当年自己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儿,当年——”小心翼翼地问话被她笑着打断,那微笑令他难过。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只是突然听到故人名字,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她举杯道:“今日是寒云生辰,多谢各位能来共庆。”
她不愿说,他便不强求,顺从着举杯喝下这酒。
其余众人也都明了这其中必有不可说之秘辛,不再深究下去。
偏瑞麒是个不长眼的,一个劲喊着:“那这事儿还做不做了”
秀秀忍不住往他手里塞了个寿包,吃您的吧!
子虚此刻已尽数压下了情绪,收起原先的冷淡笑道:“还麻烦苏小姐按计划进行。”
当年她虽将融月赶出府,却灭不了心里对她忘恩负义的怨气。
可怜不是自私的借口,人总要为犯下的错负责。
※※※
回程之夜,天又飘起细雪。
打在清平斋的瓦上,仿佛床上人的泪痕,落在手心里,钝钝的疼。
周慕筠坐在床沿,听她细着声音呢喃着说话,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嫂嫂......”
反反复复,铺天盖地的内疚,他轻轻揩去她的眼泪,叹息,“梅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灌醉自己,不让他有询问的机会,又变成了刚相遇时的模样,筑起厚墙将他拦在门外。
珊瑚端来热水,“二爷,您先休息吧,我给小姐擦擦身子。”
他摇摇头,接过热水亲自拧了手巾替她擦拭。她有些难受,不自觉扭动身子,身上的被子一次次被掀开,又被他一次次盖上,抱在怀里轻轻哄着逐渐安稳下来。
珊瑚见状,端着水轻轻退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珊瑚,你可知道融月?”
脚步停下,手里的银盆差点就要端不住。
这名字和死去的大少奶奶一样,是顾家的禁忌。
“不,不曾听过。”
周慕筠望向那道微微僵直的背影,亲亲了怀里人的额头,“你不说,我自有法子查出来。可你主子今日是为了那人才变得如此,你当真不同我说?”
珊瑚转身,看向那张不安的睡脸,突然放下水盆跪了下来,“珊瑚真的不能说,请二爷责罚。”
周慕筠深深瞧了她一会儿,末了,还是放弃,“罢了,你出去吧。”
窗外打过三更,床上人睁开眼。
房间里灯火阑珊,左手被人握在手心,顺着修长的指向上望去,他撑着头在床边静静睡着,皱着眉似乎并不安稳,他的脸沉在夜里,比月色更清俊。
外屋的铜壶咕咚咕咚泛着水泡,子虚有一时的怔忪,仿佛时光被揉碎了落在那人的发上。
岁月溢出芬芳,迷惑人心。
蓦地他睁开眼,直对上她的眼,声音喑哑,“醒了,头可疼?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摇头,“怎么不上来睡?”
周二爷活动微酸的臂膀,起身倒了热水来喂她,“怕你睡得不安稳,可好些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放肆了,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块旧玉来,“原来是想早些给你的,可我醉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虽比不上卫小姐的贵重,也算心意......你......”
他接过去,半月形的白玉下挂着一从旧穗,玉质柔腻光洁,该是被人不断摩挲所致,拎在手里晃了晃,道:“二少奶奶用这个就想堵住我的嘴?”
瞧这奸商得意的样儿,就知道没那么好蒙。
偷偷拉他的手,“寒云,我下回,再不喝这么多酒了......”
他哪里肯放过她,“梅儿,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无声对峙了一会,她别开脸,“不问,可以吗?”
周慕筠的心落下来,眼里藏不住失望,却到底不忍心逼她。
静静坐了会儿,掀被上床,搂紧胸前的爱人,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你不想说,我不逼你。若想做什么,便告诉我。”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对我坦诚相待,所以梅儿,只要你还在,我便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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