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站长拍了拍戴天明的肩膀，没有言语，深沉地点了点头。
戴天明在杜站长近似抚摸的拍打中，将腰杆又挺了几挺，语气畅快地接着说道：
“从昨晚地下党营救老俞他们的事实中，我更加相信，我原来猜测是正确的：在我们情报站中，潜伏着地下党的情报人员。我有意识地在情报站中放出转送任先生的消息，除了要迫使地下党采取行动，极早将要潜伏的老俞他们迎接过去外，还要验证我的判断的正确与否。事实已经证明，地下党的情报人员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今天没有抓着他，但是，我敢于担保，他隐藏不了几日。”
杜站长又深沉地吸了几口香烟，情不自禁地扭头望着身后墙壁。墙壁上张贴着孙中山的画像，画像的左右是一幅对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良久，杜站长转过身子，望着戴天明，摸了摸修理整齐却很花白的短髭，神情低落地说道“天明啦！你也清楚我的底细，行武出身，在战场上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搞情报工作，我没有经验，也不合我的个性。既然，罗军长赶鸭子上架，将我逼到站长这个位置上，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个摆设。你算得是科班出身，业务上的事情，你就得多担当了。”
“是，站长。天明一定不负党国栽培，不负站长的重托。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肃清卧虎城地下党。据可靠情报，地下党正准备成立新的卧虎城地委。俞震宇和周游在昨晚顺利地潜伏进去了，只要将卧虎城地下党花名册拿到手，我立即展开肃清工作，确保全歼地下党。”
提及到抓捕地下党，戴天明的情绪就高涨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宏亮了许多，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戴天明铿锵有力的陈述，并没有让杜站长低落的神情有所转变，反而变得更为深沉。杜站长闭着双眼，沉默了好半天后，语气忧伤地说道
“我个人认为，当然，也许是错误地认为：目前党国要人的执政方针，是不是背离了国父倡导的三民主义？国土沦陷，日寇入侵，不共同对外，何苦要同室操戈？攘外必先安内，旷古少见的奇谈，是不是主末倒置了？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愚忠，也是军人的悲哀呀！”
戴天明身子一抖，注视着杜站长好一会儿，脸上布满惊讶的神色。语气也加重了一些，说道：
“恕天明不能苟同站长的观点。日寇入侵，给党国带来的是阵痛；乱党不除，才是易帜亡邦的祸患。为了剿灭乱党，天明定然会流尽最后一滴血。”
“人各有志，算是各抒己见吧！”杜站长惨笑着摇晃了一阵子脑袋，接着说道：
“这也不是我们讨论而能左右的事情，不谈这些了。抓捕地下党的工作，你就多代劳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情报处传来的信息是：任凤舞只是有共产国际的嫌疑，却仍然没有什么依据。在搜查和审讯期间，也没有发现那份情报。他们的身份特殊，假若再不能查出什么证据，情报处只能放人。任凤舞回到卧虎城，纸就包不住火了，俞震宇他们也会因此而暴露。”
“属下明白。我一定会抢在任凤舞回到卧虎城之前，获取地下党花名册。我已经安排了人员，暗中保护和接应俞震宇他们。只要是花名册到手，剿灭地下党是指日可待。”戴天明霍然站立起来，托起桌上的帽子，端正地戴在头顶，声音宏亮地回答道。
杜站长望着转身离去的戴天明，突然记起了雷雨向他说出的关于龙泰的事情，于是，又召唤着走出办公室外的戴天明返回。
戴天明和杜站长，都没有想到，在判断龙泰的事情上，两人的观点存在着不可同一而语分歧，也因此涌现出更大的波澜。
戴天明分析了掌握的情报，在他的心目中，龙泰才是自己，要追查情报的唯一线索。没有走到水落石出的境地，戴天明是永远不会放弃对龙泰的监视和追捕。
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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