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
任公馆。
通往任公馆大厅的曲径回廊上,悬挂着一张张祭文。一朵朵纱布制作的白色莲花,间断地束缚在横梁和门楣之上,伴随着白色灯笼的晃动,而瑟瑟发抖。
任公馆中的家丁和女仆,无一不是腰间系着白布,手臂上戴着黑色的袖圈,个个神情沮丧,人人步履匆匆。
大厅前的场地上失去了往日的洁净,甚至显得很是凌乱:爆炸过的爆竹的纸屑,没有爆炸的爆竹的残骸,厚薄不匀地铺满地面。
场地的左侧,架着一口大火盆,火盆前蹲着两名家丁,连续不断地将那些黄色的,上面印刷着往生神咒类佛语的,据说能给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人带去幸福的冥钱,丢进火盆中。火焰在欢快地跳跃,烟灰在翻腾,在飞扬。
大厅的前方,雄踞着一口枣红色的楠木棺材。棺材的两侧,站立着任公馆中的亲眷。他们都是头戴白花,身穿绸质孝服。在抽泣中频频鞠躬,答谢前来吊唁的宾朋。
大厅后的空间,此时被用于设坛作法。
头戴道冠,身穿道袍的道士们,刻意地摆设一番后,那片空间也顿时显得庄严肃穆起来。
任凤翔平生信仰道教,在他驾鹤西游的时刻,当然也得让道家的弟子们为他欢送一程。
此时,钟鼓阵阵,吟诵悠扬。法坛前那位双手捧着朝笏的老道,庄重地行着罡步,诚惶诚恐地吟诵着《接圣诵》:
三界持符使,随机应感灵,传承通霄汉,请命降红尘,酌水祈真佑,散花礼圣恩,神仙来会合,醮罢返天庭。
多么庄严的时刻!人们虽然没有看见神仙的身影,但是,都感觉到神仙已经在老道的叫唤中,飘然而至。由心而发出的,除了虔诚,也就是虔诚了。
也就是在这个庄严的时刻,大厅外传来了一阵子的骚动和叫唤:“二小姐回来了!”
一阵急骤的脚步,踏着一阵子的叫唤声,眨眼间就涌进了大厅内。
大厅内所有的目光,顿时不约而同地转移向门口方向。吟唱得正来劲的道士们,戛然收声敛息,情形也流露出慌张。
任如玉木然地站立在棺材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材,两行热泪,盈眶而出。任如玉没有哭叫,只是一阵紧一阵地咬动牙帮。
“我的玉儿啦!你怎么这时才赶回呀!你爹爹死得好悲惨哟!”
任夫人步履踉跄地来到任如玉的跟前,一下子拥抱着任如玉,扯着沙哑的嗓音哭泣。
任如玉身形未变,仍旧没有发出哭声和言语,只是咬动牙帮的表现,要迅猛了许多。
任如玉默默无言地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后背,片刻后,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蓦然转身,目光投射在方剑啸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传我的号令,通知何山带领商会的外勤弟子,带上武器弹药,现在去复兴堂!”
“是,少爷!”方剑啸应声的时刻,身影已经飘出了大厅。
“如玉,你不要冲动!一切要听从刘叔叔的安排。”任如珠震惊不已,急忙冲向任如玉,阻止任如玉的行动。
不待任如珠赶过来,任如玉一边掏出腰间的枪支,一边似旋风般卷出了大厅。
任如珠依靠在门边,望着气势汹汹离去的任如玉,无可奈何地张扬了半天的手臂,急忙召唤了一位家丁,让他赶快去商会告诉刘会长:任如玉已经调集人马去了复兴堂。
任如玉怒气冲冲地奔出了任公馆,她没有觉察到,也不可能觉察到,在对面街道边摆着水果摊的人,正暗中紧紧地盯着她的去向。任如玉奔向通往复兴堂的道路时,那人没有丝毫迟疑地离开了水果摊,钻进身后的胡同。
任如玉刚刚进入到复兴大街,两辆蒙着雨布的卡车呼啸着卷尘而来,先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停顿在任如玉的跟前。
“少爷,请上车。”方剑啸在推开车门的同时,身子已经从驾驶室内跳跃下来,站立在车门的一旁。
任如玉没有吭声,也没有犹豫,一步跳入驾驶室内。
方剑啸关上车门,站立在车门外的踏板上,一手抓着车窗,一手紧握着手枪,挥臂叫唤了一声:“出发!”
两辆卡车同时咆哮,丢下一幕厚重的尘土和烟雾,杀气腾腾地奔向复兴堂。
守卫在复兴堂大门外的护卫们,望着气势汹汹扑向复兴堂的汽车,在惊慌的时刻,也作出了果断的行动:一人转身冲进复兴堂内;七人不约而同地拨出武器,纷纷奔向复兴堂门前的场地,呈一字形排列在场地中,一排乌黑的枪口,指向奔驰而至的汽车。
汽车戛然停息在场地前,几十名操持着长短枪支的商会弟子,从车厢里跳跃而出。不用吩咐,自然形成半圆形队列,将复兴堂包围得水泄不通。
不出片刻,从复兴堂的院内爆发出一阵轰然雷动的脚步声。几十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复兴堂弟子,在马行空的带领下,争先恐后地涌出了复兴堂的大门。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支,指向商会的弟子。
也就在这时,在复兴堂门楼左侧的一间屋顶上,一位用面纱蒙着大半部分脸面的姑娘,似行动着的壁虎一般,爬行到屋脊边,悄悄地伸出头,将一支狙击步枪放置在屋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复兴堂前的一举一动。
“任小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不用说,复兴堂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在这里兴风作浪。站在我马行空个人的角度上看,二小姐今天的举动,也有犯上之嫌。我与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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