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婷还要负责丧事内务,所以就更忙碌,不断的有帮忙者,高棺材边找客要这要那,客就马上吩咐他们去买这买那,还有领事者找客请示这请示那,客就马上又安排这安排那,打发走这个,那个又来了,客就现场处理,当机立断,毫不含糊。屋哈的人称赞客说,不愧是大学的老师,不愧是大家闺秀,处理事务,有条不紊,不慌不忙,落落大方。态度又和蔼可亲,语言又温和暖人,碰到脾气急躁的领事,就好言宽慰。
我在灵堂上,这个时候唯一要做的是,磕头作揖,不断的给一拨一拨的来宾磕头跪谢。道士一唱,就又到灵堂磕头作揖。由于一连多日的老累,这个时候,我人已经是疲劳了,头脑也是麻木了,各种声音冲击耳朵,各种人在面前闪过,香纸焚烧的烟雾,缭绕在整个祖堂里面,灯光闪耀之下,一切都那么昏昏沉沉,忙忙碌碌。
晚上宴席时间到了,几十桌,几百来宾,鞭炮一响,就宾客满堂。酒杯晃荡之中,跑堂的跑来跑去,汗流浃背,流水席,菜是一个一个上。我们孝子贤媳在领事者带领下,不断在宴席之间穿梭着,去给坐在首席的太高婆和高婆屋的亲戚,磕头作揖,请求他们原谅,请求他们恰饱喝好。
听说,丧事不比喜事,丧事上,把太高婆和高婆屋的亲戚招待好,是最重要的。原来有一些不肖者,平时不孝敬父母,让他们受尽了苦头,有的还经常不管他们,饿一餐饱一顿,虐待他们,让卧病在床的父母饿得皮包骨头,或者一命西去。平时,太高婆和高婆屋的亲戚找客理论,客理由就一套一套的,所以不好整客,一旦当客父或母死后,在这个酒席上,他们就会找各种借口为难客,让客在来宾中出丑,丟洋相,比如,座位没有分好,酒没有陪好,席间没有来磕头作揖,都可以成为他们发泄的借口,反正是要去替死去的姑姑,姐姐,或者表叔表舅(指父亲外婆那一党的亲戚)出气的,饭恰不恰,无所谓,也不要紧,但是平时积下的那一口恶气是非出不可的,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不肖子再结为亲戚,亲戚路也是准备断的。
所以,好面子的子孙,这个时候,就小心翼翼的,笑脸相陪,就是舅舅或者表叔表舅找借口发火,明明知道他们是来整客的,打你骂你,也要忍住,如果你也发脾气,就中了他们圈套,他们就更有理由找你的麻烦,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你的短,出你的丑,那么你平时虐待父母的丑事,就等于当众公开了。所以聪明的人,就是平时因为工作或者经济困难的缘故,亏待了父母,孝心不够,让父母对你有怨言,那么这个时候,就多说赔礼道歉的话,就请亲戚批评客,骂客,甚至打客,有的还当面跪在地上,爬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骂自己不孝,天理难容,然后就不停的说好话,陪小心,磕头作揖,这样,亲戚看见客态度还好,就不好发火了,事情也就遮掩过去了。再说,丧事是亡者为大,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除非,这个人确实不孝,到了群情公愤的地步。
我因为平时对父母还比较孝顺,特别是张婷,客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都在感动着亲朋好友和屋哈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客有孝心,所以,我和客到席间给舅舅,表叔或者表舅,磕头作揖,还没有跪下去,亲戚就跑过来把我们扶起来了,并叫我们也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悲痛,赞叹我们是好样的,并好言安慰我们。我们给亲戚磕头作揖,把他们招呼好以后,还要到八仙一桌去,因为八仙也很重要,我们就给他们磕头作揖,说好话,陪小心,招待不好,或者礼路不到,也请他们原谅。我们也因为,从他们进门之日起,就高标准招待他们,所以八仙对我们也没有意见,还好言宽慰我们几句,说老人总是要走的,不要过于悲伤,别伤害了身体。并且,还当面夸奖张婷客懂礼貌,是媳妇学习的榜样,说得张婷都低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饭后,丧事活动又接着进行,于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乐队吹吹打打,道士们就登场了,先是翻尖刀山,然后过火海,还有解结什么的就一直要唱到半夜。
翻尖刀山,就是在祖堂前面的晒场上,把十几张八仙桌码成五层高,都用竹竿绑紧,道士就一边唱,一边带着我们孝子贤孙去翻尖刀山,意思是带父亲的魂魄,过这些尖刀山,所以我就格外卖力,生怕落下了。张婷就在下面,时刻提醒我小心,注意安全。我因为一直在山区长大,体质好,所以这些体力活动还难不倒我。我双手捧着父亲的遗像,我堂哥拿着父亲的牌位,就跟在道士后面,翻了三遍尖刀山以后,就又在尖刀山下面,穿桌子跑练,过鬼门关,道士在前面跑,在桌子之间穿梭,我们也要跟上,不能落后,否则,道士跑过了鬼门关,我们因为落后,父亲就不能过这道关。于是,道士为了不让我们跟上,就一个换一个飞跑,我们跟在后面也是一个换一个在后面追,直到追得道士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跑不动为止,如此反复三次。张婷穿着一身孝衣,和姑姑姐姐她们在一边观看,因为从没有见过,所以对这一切都非常好奇,也感觉非常有趣,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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