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健顺利地拿到了保险箱里的印章,刚出了书房的门,发现郝思佳迎面走来。他没办法只好捂着肚子假装肚子难受,正要重回厕所的样子。由于郝思佳一门心思全在他的身上,所以她压根儿没注意他是从书房里出来的。
“你等我一会儿啊!”永健转头对郝思佳说。“傻瓜,还用你说,慢慢拉吧!”郝思佳在他身后嘱咐道,说完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过了几分钟,永健总算表情轻松地出了厕所。两人肩并肩亲亲密密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郝永德正在替他的父亲给安培等高官敬酒,他看起来心情相当轻松,他的两个肉嘟嘟的耳垂红红的,脸上肌肤白里透着红光。他的目光不时地瞟一眼中村良子和百合,又用余光看看端坐在身旁始终脸带微笑的结发妻子刘婉婷,她的眼神秀气又明亮,岁月在她的眼角边上留下了浅浅的皱纹,却也让她显得更加的睿智、大度。而良子,二十几年未见,虽然郝永德在心里偶尔也会想起她,但更多的是他自己对青春岁月的回忆。想起自己当年在日本的激情时刻,他平静的心底会荡起一朵朵涟漪,良子就是其中的一朵浪花。如果说刘婉婷是他的人生,那么王小雅和良子就是他的青春。王小雅早就在贫病中脱离了人间的苦海,而良子的人生却因为他的青春的激情,没有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
从他看到良子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身边的百合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良子单独说几句。良子已经不是当年的良子了。微微发福的身材,轻笑浅语时眼角的皱纹,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是对他的希望吗?
酒过三巡,该喝的喝了,该吃的都吃了,是时候来点别的什么节目了。正在这时,大厅的戏台子上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大户人家祝寿,少不得要唱唱戏来热闹热闹,只是这次的演出对郝再来来说,意义非寻常可比,因为这是他们郝家唯一的血脉,也是他唯一的孙女亲自演给他看的。好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听下人们说大小姐要给他惊喜,他在心里一直期待着自己生日的到来。
原来郝思佳别出心裁,早在几个月前,她恳求人生大舞台的老板安排安华给她排戏,由她自己和刘婉婷的母亲,也就是她外婆,还有安华本人来演一出祝寿的戏。刘婉婷的母亲本不肯在这样的场合演戏,怕给女儿丢脸,可经不得郝思佳软磨硬说的,郝思佳还动员她的外公来做工作,刘婉婷的爹大手一摆,“唱,只管唱,这么老了,脸也丢不到那里去。”就这样,加上自己确实热爱唱戏,刘婉婷的母亲半推半就地和外孙女认认真真地排练起来。安华本来心里面就对郝思佳放不下,见有这样的时刻可以和郝思佳日日相处,心里那是万分愿意的。
安华苦恼并快乐着,他快乐是因为他可以和郝思佳日日相对;他苦恼是因为思佳明显地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会像以前一样地对他亲密,她对他就是学生对老师一样,尊敬他,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虽然如此,安华对于能每天见到思佳,满足他心底的渴望,感到心满意足。
当郝永德告诉安倍晋太郎说是自己的女儿和岳母要演戏给他看时,安倍惊讶得合不拢嘴,他觉得这太新鲜了。说话间,下人们在戏台子前面摆放上了看戏时坐的椅子、茶几,茶几上沏上了上好的龙井绿茶,放好了各色东北糕点、小吃和水果。
安倍对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很感兴趣,他一边咬着郝永德递给他吃的冻秋梨,一边跟着摇头晃脑的陶醉地学唱。他咬了几口秋梨,突然发现这货很好吃,酸甜可口、果汁充足,自己的酒意好像减轻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自己来东北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吃到过呢?于是他扭头问郝永德:
“郝桑,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很好吃。”
“哦,先生喜欢吃呀。这个是我们东北的一种冻梨,能解酒、解油腻。”郝永德见他高兴吃,又递给他一个。“这东西刚摘下来时可不好吃,又酸又涩的。它必须要在野外经过冰冻后,才会有现在的口味。”解释完了,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来吃。
正在这时,台上唱得好端端的郝思佳忽然一个箭步跳下了舞台。大家一开始以为是剧中人物的安排,也不去理会。可是当郝思佳朝永健座位的方向奔去,口里一迭声地喊着:“协臣,协臣,你怎么了?”大家才觉着是出事了。台上的安华和刘婉婷的母亲也目瞪口呆地当立在台上。
永健低垂着脑袋,全身软绵绵伏在两个扶他的人身上。
“安倍先生,请您稍坐片刻,我去看看!”郝永德低头向安倍鞠了一个躬,倒退几步然后转身朝女儿快步走去。郝思佳正在永健身边,一脸焦急地摇着永健的手,又摸他的额头。她跺着脚,嘴里不停地说:“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扶着永健的下人小心地陪笑道:“小姐,不要担心!这位少爷只是喝醉了酒,过会儿会好的!”
“是的,他只是醉了,让他去睡会儿。你赶紧回台上继续唱,安培先生他们等着你呢!”郝永德走过来一边对女儿说一边对那两个下人使眼色,让他们扶着永健赶紧离开这里。
“真的呀?那你们可得好好地照顾他!”郝思佳半信半疑。
“还不赶紧扶这位少爷回客房休息!”郝永德用严厉的口气吩咐两个下人。
“是,先生!”两个下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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