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片土地,还是这片松树林,一座土堆堆砌的坟墓孤独地立在被烧焦了的田地里。坟前的人们仿佛置身于火堆里,倾听着成熟的庄稼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他们内心的火也正在熊熊燃烧!
熊家五个孩子哭倒在那小英的坟头,马永健和弟弟马永康、妹妹马永美也陪着跪哭。月儿的手指深深地插入黑土地里,她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她的声音已经哑掉了。永健跪在月儿旁边,看到月儿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的心痛极了,他想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让她感觉自己的心和她一起在跳跃,他想为她撑起一把伞...可是,他现在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唯有陪她哭泣。起风了,松树林发出阵阵的涛声应和着熊家孩子的哭声和起伏的心情。
马三的老婆一屁股坐在坟边,拍手拍腿地大哭着,马三和几个要好的兄弟陪着熊果林站着,他们家没收割的庄稼也被毁于一旦。熊果林,这条铮铮铁汉,眼铮铮地看着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中弹倒地,自己却手无寸铁什么都做不了。他的余生都不会忘记妻子在他怀里咽气时的情景。那小英拼着最后一口气,双手使劲地把丈夫的手和两个女儿的手放在一起,嘴里嗫嚅着:“别冲.....动!”“动”字只成了一个嘴形定格在永远!
妻子是要自己保护好女儿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国土沦丧,强盗当道,倾覆之下岂有完卵?!
熊安琪和弟弟熊安华安宁要回城里去了,马三让永健兄弟俩送姐弟俩三,就像当初派他们把姐弟三接回来一样!五个人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路无语,失去母亲的悲伤缠绕在姐弟的心头。安琪伤痛之余,想起了抗联组织,她要跟组织汇报,让组织查明为什么日军会突然对马家哨村突然袭击?为什么他们不抢成熟的粮食却只烧毁?为什么吉野会放过自己的妹妹?太多太多的疑问缠绕着安琪,让几天没合眼的她头痛欲裂。
安琪在大学时代就已经偷偷地加入了抗联组织。毕业后经组织安排进了华慈医院。她利用工作的便利,从医院里拿出药品冻结在冰块里送到山上的抗联战士的手里。当组织告诉她,因为她的药品,许多抗联战士的性命保住了。自己能为抗日尽一份力了,她感到兴奋和自豪!以前,她为自己每天要给日本人鞠躬感到无比的羞愤。自从加入抗联后,她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不再感到孤单无援,她知道在吉林的大街小巷、各行各业有许多像她这样的普通人默默地干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把日本人赶出中国!
进城后姐弟分头下车,安琪关照了永健兄弟路上见了日本人要躲开别惹事,兄弟俩一一答应。安琪又关照弟弟安华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不要参加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之类活动的演出。安华在戏里扮演的是小生的角色,性格也像个书生,温文尔雅、按部就班、不急不躁!可是母亲的突然死亡让他一下子失去了主见,他感到无所适从。虽然他从小在外学着自己喜爱的营生,可是有母亲和父亲的家才是自己生命的依托!现在母亲突然没了,还是被日本人打死的,自己演的戏经常有日本人来看!他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的冷静对待,把自己置身事外。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好难受!姐姐的关照如同母亲的殷殷叮咛,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安宁一路上不发一言,脸色铁青。自从得知母亲被杀,除了流泪,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口饭都没吃的。
安琪和安华非常不放心他。安华一直在攒钱想在吉林城内置一处房产,和姐姐弟弟住在一起,将来再买块地,造大的房子把爹娘和月儿安静妹妹统统接来一起住。如今母亲说没就没了,他更要把爹和两个妹妹接到身边来了。安宁弟弟以前很开朗乐观,这几天一直沉默不语,他担心弟弟想不开做傻事,吉林城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他真害怕弟弟见了会头脑发热,去以卵击石,他不放心弟弟再住到学校去,所以他想让弟弟住到自己住的地方,姐姐住的地方小,不方便。只是他得想个法子让安宁同意住到他那里去。
“姐,我想让安宁和我一起住,我一个人住有点怕。特别是晚上唱戏回来黑咕隆咚的,我想让安宁给我壮壮胆!”
“行,这样更好!以后我一个人到你们这里来,用不着你们两个跑我那儿。你那地儿离安宁学校只怕更近呢!”安琪跟弟弟们约定每星期到她那里聚一次。弟弟们都很准时,特别是安宁,总会带很多吃的来和姐姐弟弟分享。
“你们俩的衣服以后姐一星期就可以帮你们洗一次!”
长姐如母,听了哥哥姐姐的话,安宁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当天晚上,安琪就约见抗联地下组织的负责人,把自己村里及自己家里发生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接下来,安琪正常上班。那天她正在办公室候诊。
“嗒嗒,嗒嗒嗒!”门口传来轻轻的几声敲门声,两长三短。安琪心里一动,赶紧起来相迎。她一边嘴里说着“请进!”一边把门打开,余光迅速地瞟了一走廊的两边。一个中等偏瘦的三十不到的先生走了进来,他脱下戴着的礼帽,向安琪行了一个礼!安琪想起了那天抗联负责人说的话:“你回去等消息,别轻易来接头!组织上一旦查明真相,立即通知你!到时会有一位戴礼帽的先生来跟你接头,敲门声是两长三短,接头暗号是他脱帽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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