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了一处巨大的凸起,重重的颠簸将齐苒苒惊醒,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清这是身在何处,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颠转了一段很长的距离,当意识模模糊糊聚拢,首先灌入鼻腔的是一股腐臭味,四周乌压压的,气氛有些阴森幽冷,身周似乎有很多人,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齐苒苒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冷不防摸到一截冰冷的肢体,顺着摸上去,一节,两节……是手指!
她心中大骇,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一动,顿时浑身一阵剧痛,腹部仿似被人撕了一个口子,她忍痛之间思绪忽然急转,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
——是了,她明明在大郡主府上同她茗茶,回府的途中却突遇了刺客,当时情况混乱,她在逃走的途中无故晕倒,然后……
然后就到了这里?!
她蓦地睁大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天边一轮幽冷的圆月,漆黑看不见尽头的远处,似乎隐隐还伴有夜枭的凄啼,环顾四周,齐苒苒瞬间冒出了冷汗,这是西郊的乱葬岗!
她拼着力气想要起来,偏腹部的痛让她冷汗涔涔使不上半分力,她只能四处乱摸,忽然摸到了一处温暖,齐苒苒心中微惊,这只手还是温的。
“主子,公孙大人路上遇伏,此时怕是已遭不幸,三更夜重,您又身子不好,何必要亲自来这乱葬岗?”
忽然一道略显尖细的嗓音,宛如男子捏嗓扮柔软,听起来无比怪异。
齐苒苒的心瞬间疾烈的跳了起来,是宫里的人!她下意识攥紧了那只尚余着余温的手,紧闭着眼睛不敢乱动。
“子罕身上带着那封书信,不可马虎,况且我相信,他绝不会就这么弃我而去。”这道嗓音低沉清润,很温雅,潺潺流水而过,徐徐低吟轻风。
他们开始搬这四周的尸体,慢慢的找过来,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主子,是公孙大人!”忽然那道尖细的嗓音低呼响起。
“先别找书信。”那人清润的嗓音微微沉了几分:“将子罕带回去,他还有气。”
“是!”
那尖细的嗓音一声应下,齐苒苒便感觉自己紧握着的那双手传来一股拉力,她猛地反应过来,他们要带走的,竟正是她所抓住的这只手的主人。
那尖细的嗓音突然道:“主子,这姑娘将公孙大人拽的好生狠,分不开。”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砍了。”
砍了!?
齐苒苒心猛跳,险些被他这话吓得当场一个鲤鱼打挺翻滚起来——如果她还有力气的话。
她喉头蠕动,连忙用她那跟快死了的人差不多的语气腔调生生挤出了一句话来:“……我知道……书信在哪儿……”
这声音简直是难听极了,却不妨碍萧湛朝她看了过去,小六子却是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就蹦了起来。
齐苒苒不知道眼下的自己是怎样一副惨状,萧湛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腹部被人以利器贯穿,鲜血浸了满身,冷汗将她的鬓发打湿,无半点血色的面庞白的比鬼好不了多少,看着也就是一个快死了的人。
可是这个快死了的人说,她知道书信在哪儿。
萧湛不会蠢到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话,相反,他们来此的目的,不能被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所知晓,所以他眸子就那么毫无征兆的一冷,薄唇轻轻吐出了五个字:“此人留不得。”
小六子回过神来,手伸进袖子里便要摸出匕首。
“慢着!”齐苒苒那一刻深切的感觉到自己喉间一甜,气息翻涌成一片血色,是气的,她连忙维持着镇定竭力论辩:“这封书信事关重大,事发之前公孙大人将其交由我好好保管,未免被有心人所得,我将书信藏去了一个极为隐蔽之地,就连公孙大人也不知在何处,你们若是此时杀了我,那封书信你们就永远也别想得到……”
她话说的太急,一番话下来已是**不止,牵扯腹部伤口,撕裂般的痛拉扯神经,让她眼前开始发黑,她定了定神说出最后一句话:“要想得到书信,就要保住我的……”尾音未落,最重要的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眼眸一阖,晕了过去。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六子默默看了看晕倒过去的齐苒苒,衡量一番,低声道:“主子,这封书信事关重大,我们……”
“带她回别馆。”
“是。”
萧湛目光落在齐苒苒抓住公孙子罕的那只手上,眼眸微沉,齐苒苒这一番话似是而非,让人无法轻易辨其真假,公孙子罕重伤不醒,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个玩笑,他确实开不起。
将两人身上染血的衣衫换下,再稍稍梳洗了一番包扎好伤口,小六子才突然发现,从乱葬岗带回来的这姑娘生的十分端庄秀丽,眉眼精致,靡颜腻理,怎么看,也是极富之家养尊处优的女儿。
他又看了看,突然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眯了眯眸子细细想了好半晌,却又没有半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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