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这个约定后,河神挑眉一笑,起身离开了。
被他这么一闹,我也没了练笛子的心思,遂不在园里逗留。
回去的路上,我三番两次想起河神离开时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禁不住浑身发麻。说来也奇怪,明明最后是我编了个谎叫他喝不成汤,却总萌生出一种被他算计了的错觉。这错觉挥之不去,这一路,便也在现实与错觉的斗争中,匆匆到了头。
回到卿一殿,我马不停蹄跑去卧房里看凤鸟。此时它正在云床上睡得香甜,一身红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似一碗刚出锅的凤鸟汤,我哇哇大叫着把它弄醒了。
凤鸟顺了顺毛,翻身嫌弃地睨着我。
我清了清嗓,郑重其事地告诉它:“记住,第一,你不能往百鸟园飞。第二,你不能出去乱交鸟友。第三,你不能在大白天睡觉呀这不健康。”
凤鸟白我一眼继续睡了。
我只当它是一只毫无危机感的傻鸟,不与它计较了。
当下我心情大好,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出去,路过茉凉的寝殿时,看见她正倚在殿前的小榻上,对着茉莉花树出神,我玩心大起,悄悄走过去,“砰”地一下扑在她的背上。
茉凉毫不吃惊的转过头,问我:“不是去百鸟园练笛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坐到她身边,很是疑惑:“茉凉,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百鸟园练笛子?”
茉凉看了看我的发髻,扑哧一笑,说:“因为你的头上有一粒鸟屎。”
我满头黑线。
茉凉收敛了笑容,拿出手帕,仰头轻轻为我擦着头发,清丽温柔的好像一汪泉水。可惜只有我看得到她这副样子,因为在别人面前,她总是那么冰冷。
我说:“茉凉,你刚刚大笑的样子好漂亮,可你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她的神色似乎黯了,只是一瞬间,又变回浅淡温柔的模样。
她说:“我倒罢了,但你可不要总是顶着鸟屎出门,真是一点都不漂亮。”说完她又扑哧一笑。
我有些郁闷,也不知方才河神那厮有没有看到我这鸟屎,恐怕他看到了也不会提醒我吧,他一定会装作不知,不怀好意的抱着胳膊,在一旁笑看我出糗。
唔,我怎地突然想到了他?
这时,茉凉递了一碗红豆汤给我:“你回得早,午饭也能赶上,今天的膳食很丰盛,你一定会欢喜。”
我问她:“是卿一上神回来了吗?”
“是。”她顿了顿,说:“他方从句芒上神那儿回来。听他说,句芒上神家的那位神子在蓬莱修习已满,昨日回来了。”
我楞在当场。
“句芒上神家的那位……神子?”我不敢置信地重复一句。
“嗯,名叫卓昂。”茉凉梳着我的一缕头发,说:“小时候你还在花园里推过他呢。笙歌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我当然记得。
那是我最讨厌的一个人啊,我怎么可能会忘?虽然我从不想去讨厌谁,只是有些邪你不得不信。
天宫万余五千里外的正东方,有一座仙岛名为蓬莱岛。岛上常年冷清,多是仙禽灵兽,奇花异草,来往仙人途径此地会过路小住,在烟云缭绕中一览天地,修身养性,但也不过呆个月八天就走了,鲜少停留。
仙岛一直由太虚祖师管着。这位祖师拥有一身厉害法术,曾被帝君请在天宫教习仙子,只是心向自由,最终他还是推了这份差使,离去镇守蓬莱岛。
句芒上神盼望卓昂会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长大,成为法术上乘的大神,于是在卓昂十岁那年,将他送去了蓬莱。
我常常在想,如若卓昂不曾被送去蓬莱岛,那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许多事。
只是卓昂之于我,就好比天池水遇到地上火,注定相克。
初次相识是因为我被他的剑刺伤,后来,因为不满爹爹留下的锦葵花被他拔了,我推了他,被卿一上神狠狠扇了一个耳光,那一幕我至今难忘。也是因为他,我甚至没有见到念尘的最后一面。
我算不上记仇,只是有了这些过往,不愿再与他有交集。
真正令人气愤的,是他与茉凉的一桩姻缘。当年卓昂去蓬莱仙岛修习后,卿一上神因与句芒上神关系极好,便秘密商量着结成亲家,待卓昂修习圆满,回来与茉凉成婚。
结果这亲家没能结成,原因是卓昂在蓬莱岛的那几年,不思进取,喜好拈花惹草,经常调戏岛上的小仙娥,太虚祖师频频到句芒大神这里来告状,弄得天界众仙皆知卓昂的滥情和花心。句芒大神深觉愧对卿一上神,于是登门拜访,将这婚约作罢。
从此,卓昂在我心里就好比老鼠屎上的一只死苍蝇,恶心得很。
思及此,我不禁抬头问茉凉:“当年那婚约被毁,你就不怪卓昂吗?”
茉凉摇了摇头,她靠在榻上的玉枕上,淡淡笑出来:“不怪,我感谢他还来不及。若不是他花心,我又怎能摆脱父神的安排,说到底,我该谢谢他。”
我不以为然。若是要谢,也是谢告状的太虚祖师啊,怎的也谢不到他的头上。正在心里悱恻着,一个小仙娥走了进来,唤我与茉凉去正殿,与卿一上神和桑枝仙子一同用午膳。
我紧张得跳了起来。
我战战兢兢地跟在茉凉身后,走进正殿,桑枝仙子正微笑着与卿一上神说话,卿一上神绷着一张脸,见我进来,微微皱了皱眉。
自打八岁那年挨了卿一上神的一个耳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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