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汉酒也醒了大半,想起曾经许夫人说的话,只好苦笑:“就是因为病已的身份······唉,我这受过刑的小吏的女儿如何配得上······”
“广汉,病已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在掖庭,在你家中,病已都多蒙你照顾,他的人品心性你应当知晓——不瞒你说,是病已在我面前说了,非平君不娶啊!”
许广汉猛地抬头,看着张贺——病已对平君,他一向以为只是兄妹之情,半分也没有看出别的什么来。
张贺接着说道:“这么多年,病已乖巧懂事,从没在我面前求过什么,从前平君许给欧侯家,他也从未说过什么,可一得知平君嫁不得欧侯氏,昨日立即到我这里来说要娶平君,想来他也是不愿平君受流言之苦——可见是情意深厚,你就这一个女儿,难道不愿意她嫁个真心待她的夫君?况且病已这孩子善良孝顺,这么多年又在你跟前,以后你岂不是多了个儿?”
许广汉微微动容,见张贺言辞恳切,又思及病已那孩子这些年来在自己跟前的样子,叹了口气:“张令,你说的不错,病已的确是个能成大器的好孩子,他对平君······这么多年,我竟是糊涂了,没看出来他们这样的情意!”
“这两个孩子总算也没有错过,若是你允了这桩婚事,咱们也不急着操办,等欧侯家这事过了,明年平君及笄了办这喜事——你放心,该行的六礼一样也不能少,不会委屈了平君,我会替孩子们安排好。”
话说到这里,许广汉还能如何,想着这样也算成全了这双小儿女,也便应下了:“如此,多谢张令美意!”
张贺颔首,与他又饮了一杯酒,定下了这桩天作地和的姻缘。
阿凝在许家待了三四日,心中总放心不下刘弗陵,自己心里也好笑,明明从前铁了心的不在乎,如今真放纵了自己这一颗心,便总觉得仿佛一日不见他谁就会欺负了他似的——明明他是一国之君,堂堂的七尺男儿。
可是心上放着一个人时,醒也是他,梦也是他,连吃着饭,也要担心着他吃不吃得好。尚未彻底明了相思为何物,便受了这长长的相思之苦。
“姑娘,这亲事既然成不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陛下担心。”阿凝正在想着刘弗陵如何如何,顾儿便来劝她该回去了。
她赧然一笑:“是啊,那明日便回罢。”
“阿凝,平君可在?”刘病已探头探脑,笑嘻嘻道。
阿凝走上前,假意作了嫌弃的神色:“好小子,姐姐也不叫了,你这两日倒是一改往日神色,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顾儿见了他,微微欠身行礼,刘病已愣了一愣,明白了她是谁,转脸笑道:“阿凝姐说的话真是准的。平君呢?我有要事找她。”
阿凝侧了侧身,刘病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平君正坐在树下低着头,时不时地抹抹眼泪。
平君眼前的光一暗,她缓缓抬头,刘病已正冲着她笑。
“病已哥哥······”
刘病已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脸上都是泪痕,抬手轻轻拭去了,疼惜得像对着一个婴孩:“别哭了。”
“如今我是不祥之人······”
“不是都说了么,你是大贵之命。”刘病已轻声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怕以后没人肯娶你,嫁不出去了?”
还没等平君气恼,他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娶你。”
“啪”地一声轻响,一支玉簪落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阿凝看了看一身黄衣静静立在一旁的翾儿,蓦然心惊,随即又心中苦笑,不知道自己这样深重的心思,无端地担着这么多人的心,几时才能休。
院中几人惊愕,翾儿却不疾不徐地拾起,笑道:“这是我年前及笄之时兄长所赠,本来要送给平君做贺礼,如今也好,平君婚事不成,这玉簪又断了,前事具已过去,新的喜事又来,可是个好兆头!”
她这么一说,刘病已笑意更深:“翾儿这话说得不错,平君,你可愿嫁我?”
“你不嫌弃我是不祥之人么,你不怕我克了你······”平君低了头,不敢看他,她怕从刘病已口中也说出什么她不敢听的话来,这样自怨自艾着,仿佛心里就会好过些。
“我刘病已命硬,有何惧哉?若说不详,还有比我更不详的么。大约也只有你才能陪着我,不被我克。”他微笑着说,也不迫她抬头,只是这样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自伤身世怯懦的姑娘。
他这样说着,话语里仍含着笑意,可平君听了,心里却泛起丝丝疼痛。可不是,他出生不久,卫太子满门便遭祸事,就只活了他一个——可他这样从容地说着自己命硬,全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只觉得她的病已哥哥多孤独多难过。
平君正想开口说,病已哥哥,你不要这样,就听得后堂里传来许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即便不指着她养老送终,也要为她寻个好人家!”
许广汉劝道,声音里含着无奈:“你莫喊,别教孩子们听到······病已又哪里不好了,你不是也很喜欢他······”
“我是喜欢病已,可卜相的方士说了,平君是大贵之命,必能找个承得起她这贵命的夫君!况且······”许夫人犹豫了一下,对许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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