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他不停地看时间，掩饰住内心的惊喜和慌张。
江春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款款而至。
“张行，我来了。”
“我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张行看见，她穿的是平时上班的白色纯棉ol女裙，脚上穿的是短跟英伦风黑色皮鞋，也没带任何行李，有点发愣了。
江春柔微微一笑，“我办完手续就过来了，怕你等急了。”
说完，她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随风飘动，“我这叫孑身一人，来去自由，随性而至，随性而归。走吧，我们到云南再置换行装！”
张行赶紧跟上，“春柔，你这画风我一时没适应过来。”
江春柔突然停住脚步，咯咯笑道：“我本来就是这种画风，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快把机票给我，我要值机了。”
张行立住身子，不由得一阵苦笑，大踏步跟上。
两人值完机，时间还早，张行建议找个地方坐坐。
“这么漂亮的机场，咱们临海可没有。你看这个造型，像不像一只巨大的飞鱼，展翅欲飞，飞到天空中它就会变成一只巨大的飞鸟，帅气极了。”
张行一指右前方，“这儿有一家茶艺馆，我们边喝边等。”
江春柔将头发披散开来，再往后一撩，一阵香风吹入张行的鼻子，“你今天用什么香水了，亲？”他忍不住问道。
江春柔鼻子一耸，“亏你还自称自己读过几年书，这叫体香，香香公主听说过吗？还有，你刚才一会飞鱼一会飞鸟的，不就是庄子说过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嘛！不过你说的也对，深圳广州都有很漂亮的机场，咱们临海确实差了点。”
“你说”，张行笑道：“咱们这次算失意者之旅呢，还是自由者之旅？”
“我觉得都不是，应该是红拂夜奔，我是红拂，曲子善是杨素，我这叫重返自在世界。”
两人走进了茶艺馆，里间空空荡荡的，人并不多，便找了一间靠门口的位置坐下。张行随便点了一壶菊花茶，给自己和江春柔分别倒上。
张行不客气地说：“你是红拂，那我就是李靖。”
江春柔咯咯一笑，“你这样子，充其量也就是虬髯客吧，想当李靖还早着呢。”
张行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早上出发前刚刮过胡子，此刻清洁溜溜，自己也不是大胡子，没理由在郁芳他们那里做了虬髯客，到了江春柔这里还做虬髯客吧！想到此处，嘴角忍不住发出一声暗笑。
“笑得这么邪恶，又不发出声来，活脱脱电影里的大汉奸一样。”
“我表示抗议，虬髯客怎么说都是江湖大侠，对李靖红拂夫妇也有救命之恩，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大汉奸呢。我只是在想，下一刻我们到了云南怎么安排行程，怎么安排吃喝拉撒睡，尤其是睡。”
江春柔脸微微一红，嗔道：“我单独一间房，你睡哪里我就不管了。”
“那不行，两人睡一间省钱，最多我保证两眼勿看，两耳勿听，安静地做个美男子，这还不行？”
“我才不信你这个轻薄浪荡子，我且问你，那次我在居酒屋喝醉了，你怎么把我弄到酒店里去了？”
张行见她似笑非笑、杏目圆睁的样子，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才轻易清嗓子说道：“当然是扶着你走过去的呗。你那么胖，洒家也背不动啊！”
江春柔伸出右手，作势要抓张行的耳朵。
张行也不多，索性将整张脸都递过去，“来吧，让你揪个够。”
“泼皮一个。”
江春柔往回一坐，挺直身子，“春漫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泼皮，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把脸凑那么近，差点就碰到她的鼻子了。”
张行缩回身子，连连摆手，“你听到的是删节版的故事，我这里是完整未删版的，当时我明明是躺倒在草地上看樱花、看天空，她突然将大大的脑袋瓜子挡在我眼前，妥妥的当代好色女风范。”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子，信不信我刚才已经录音了，我一个微信发回去，看你怎么死？”江春柔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你又在唬人，刀子现在应该跟春漫在珠海的南澳岛上吃海鲜吧，哪里还有空管我的事呢？看来，刀子当年的十五封情书没有白写，只是技能冷却的时间太久了，多年后本领才施展出来。”
江春柔瞪大了眼睛，“你的旧情人和你的好哥们走到了一起，你倒比他们自己还高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吃醋？”
“为啥要吃醋？因是因缘是缘，时过境迁之后，何必还贪恋已然失去的东西。原本我以为，只要春漫回来我就原谅她当初背我而去的过错。后来想想，当年我何尝不是错误连连，既不懂得珍惜远方的情缘，也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今天我总算想开来了，既然我和春漫缘分已尽，刀子找到了自己的往日女神，两全其美啊！而且我觉得，刀子的性格跟春漫更搭一点，至少没有我这么闷。”
江春柔咧嘴一笑，“你这不是闷，你是暗骚、闷骚。”
张行只是笑笑，也不搭话，饮了菊花茶又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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