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这两张揭帖也摆在了萧懿的案头。这几日他表面上虽若无其事,但内心却极不平静。第一次看到揭帖时,他只有一个感觉——愤怒,无比愤怒,他甚至想把苏汝默从苏州抓来问个清楚。
可萧懿毕竟是久经官场,尽管愤怒,却还是尽力冷静的,不带任何情绪与私见地分析这件事:
苏汝默?真会是他写的么?那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当初畏祸不言,已是不义,今日怎又有脸面拿出此事来说?纵使他真要害我,就不怕我将他忘恩负义之事抖出来?
苏汝默胆小之辈,绝不敢如此。况且他在苏州,也不能如此。此事绝非是他所为。至于字迹,虽说难仿,但也绝非无人能做得到——与他齐名的闵升,不就可以么?
一想到闵升,萧懿便忍不住要把他想成主谋、黑手:他是书法名家,仿人字迹足以乱真;他的我的死敌,时刻想着置我于死地……
就在他要认定是闵升所为时,却发现自己还是带了情绪与私见。他摇了摇头:闵升不知道这件事,纵使他参与其中,也得先有人把事情告诉他。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陛下,苏汝默,还会有谁?
萧懿仔细分析着每一种可能,猛然间,一个念头撞入脑海——难道会是他!真正的奸党余孽,只有他一人,最有可能和闵升联合起来置我于死地的,也只有他一人!
可是,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如此恨我么?萧懿痛苦地闭上双眼,手中的纸片滑落在地……
与此同时,这两份揭帖也出现在了皇上的案头。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堆成小山的奏本。
现在朝中大臣,无论支持萧懿与否,全部一窝蜂地上奏请求皇上彻查此事:支持萧懿的人说,恶意中伤大臣,用心歹毒,一定要查清真相还萧懿清白;反对萧懿的人说,此事必非空穴来风,一定要查个清楚,千万不能放过奸党余孽;至于中立的,则会说,此事闹得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总之就一句话:皇上这事非查不可。
但皇上对此却无动于衷。奏本但凡有说这事的,不看,不批;大臣为这事求见的,不见;要是有人在朝上提起此事,那就退朝。
皇上无动于衷得都有些刻意回避了,他原本也不想如此,朝堂之上,他就曾当面对那些要求彻查的官员这样说道:“萧景逸曾为侍读学士,朕岂会不认识他?此事休得再提。”
但这话似乎一点作用都没起,相反地,倒是更加激起了群臣的不满与不解,轮番上奏还不够,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宫门外请愿。
皇上气极,却又没有理由跟他们翻脸,听他们的话,又实在做不到。皇上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此事他原本知情,只是当年他处境严峻,无法说出真相,登基之后,为了自家颜面,又忌讳被人提起此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一个他谋划很久的打算。
“皇上,刑部尚书萧懿求见。”内侍禀报。
“不见!”皇上习惯性地甩出这么一句。
内侍转身要走,忽又听皇上叫道:
“等等,你说是谁?”
“回皇上,是刑部尚书萧懿。”
“他?”皇上略感惊讶,道:“让他进来。”
于是内侍便带萧懿来见皇上。君臣之礼毕,皇上道:“你怎么来了?”
“臣特来请示陛下,揭帖之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你说呢?”皇上道:“要朕将实情说出来么?”
“陛下有此心,臣感激不尽了。”萧懿道:“不过,臣希望先为陛下分忧。”
皇上神情一动,直视萧懿:“你想为朕分什么忧?”
“陛下,”萧懿神情有些黯然:“此事明显与他有关……”
皇上明白萧懿口中的他所指何人,看着萧懿的神情,不禁也有些许伤感。
“臣以为,”萧懿再度开口,辞气郑重严肃:“他的目的绝不止要臣的性命这么简单,此人背后,另有主使,此事背后,也别有阴谋。此正朝廷之大忧,陛下之大患,臣欲为陛下除之。”
皇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道:萧懿所想,果然与朕相同,也算不枉当初李代桃僵之计了……
想到此,皇上便问:“你打算如何除法?”
“将计就计。”萧懿道:“陛下暂且忍耐,以遂贼人之心,使其自以为得计,令其奸谋充分暴露,陛下再从而除之。”
“你是说,”皇上瞥了一眼案上的奏本:“按他们的意思彻查此事?”
“正是。”萧懿道:“臣请陛下,将苏汝默逮至京城受审,好引他们行动。”
皇上依言,传旨逮苏汝默进京受审。
“陛下……”萧懿有些伤感地望着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叹了口气,道:“你想说什么?”
“臣有一言,敢问陛下,萧懿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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