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暴风雨席卷的夜里,他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魔宗,然后便仓皇的逃离。
他甚至没有能够看清魔宗的眉眼,但魔宗那道强悍而冷酷的身影,却是已经彻底在他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他每一个呼吸里,都蕴含着对魔宗的恐惧。
只是他并不知晓的是,魔宗醒来的比他更晚一些。
…….
在艳阳高照的时候,魔宗缓缓的醒来。
他的口中有一种酸苦的草药的味道,在他醒来的刹那,他的身体直觉已经告诉他,这种草药的药力很弱小,但大致是驱除风寒,能够活血。
除了草药的味道之外,他的口中还泛起一丝略带着腥味的羊奶味道。
这种味道对于他而言更加的熟悉。
当年在北魏的北方,羊奶甚至是很多部落不可或缺的主食。
他在阳光明媚之中睁开双眼,只觉得刺目,然后花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他才醒觉自己躺在一片草地里,而他的头顶,有一个简单的草棚。
这个草棚四处透风,就建在这片草地的一角。
他再花了十余个呼吸的时间,这才清醒的想到了那个追寻着暴风雨里的气机追杀那名年轻的修行者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杀死了贝船上的那名僧人,只花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那名僧人若是行走在世间,也注定会是留下诸多传奇的圣者,但对于他的修为和掌握的法器而言,这名僧人的修为不足为惧。
然而这些和幽帝有关的强大修行者,手中往往拥有现在的世人无法想象的强大法器。
他杀死那名僧人虽然只花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但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但更大的代价,却在他想要杀死那名年轻修行者之后。
他并不知道这名年轻修行者的名字,也不知道这名年轻修行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他也不知道这名年轻修行者为何和这名僧人在远离陆地的海域之中。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名年轻的修行者,便是很多人供奉的幼帝。
他在确定了那些人在日常的修行之中在不断供养着这名修行者之后,他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出这人。
他并不像这些幽帝的后人一样对幽帝无比推崇,他并不觉得要在世间变得最为强大,就一定需要依靠幽帝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他在见到那名年轻的修行者和僧人的时候,他心中想着的,便是能够生擒就生擒,若是不能生擒,便直接将这人杀死。
只要这人不能成长成为幽帝那样的存在,那他在人间依旧无敌。
在沈念疯狂的逃遁的刹那,他便觉得若是这次杀不了这名年轻修行者,以后再将他找出来,就更加的困难,所以他顺从自己的心意,行险用尽了全力出手。
他并不知道自己出手之后的结果。
在他的感知里,沈念很有可能是死了,只是或许也有一丝幸存的可能。
但他自己的运气很不好。
他无法预测所有的天威。
海上的风暴并未停歇,而且或许因为他带动的天地元气波动更为剧烈,海上的风暴甚至引起了巨大的雷暴。
在他此时的记忆里,他和这样的风暴和雷暴抗争了半夜的时间,然后在真元几乎耗尽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一些岛屿,接着他便设法用最后的力量,令狂风将他卷入了那几座岛屿之中。
他狠狠坠落在其中的一座岛屿之中,他的浑身骨骼都不知碎了多少根,他的五脏六腑也震裂了多处,在陷入昏迷之前,他不能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还在深海海域之中。
至少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岛屿上有没有人不一定,但怎么可能会有人给他喂药,甚至会给他喂羊奶?
这真的让他很疑惑。
以至于在脑海之中不断的闪过了这些念头之后,他才真正的开始感知自己的伤势。
他很快苦笑了起来。
他只能看着这个草棚的顶部,眼睛的余光看到的这片草地也是有限。
因为他的颈椎和脊椎都断成了七八截,他甚至连抬头和转头都做不到。
所幸他内腑的伤势没有恶化,在他陷入深沉昏迷时,他体内的气机还在缓慢的流转,那些常年修行带来的本能,让他的内气渐渐的平复了他体内的伤势。
若是有新鲜的修行者的元气让他吞噬,哪怕是他体内的骨骼寸断,对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他体内没有真元流淌,他无法用真元来接续这些断骨,哪怕他生机远比寻常人强横,这些骨骼要自己长好,也必须需要很久的时间。
但对于他这样的修行者而言,最为可怕的,是现在别说是一名修行者,恐怕是一名寻常人,都能够杀死他。
光线在不断的变化,从草棚顶端透下的光线从明媚变得更为浓烈,然后又缓缓暗淡。
光线的变化意味着时光的不断流逝,魔宗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人,但在这种时候,明明知道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他却还是觉得这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无比的漫长。
远处终于有很多杂乱的声音响起。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异彩,他听出真的是有羊群在行走,羊群之中,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人的脚步声有些轻浮,不是修行者。
再接下来,他听到了羊群的叫唤声,听到了那个人的呼和声。
他微微的愣了愣。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似乎是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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