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的身体在距离这处岛屿很远的海面上涌了出来。
他在一片在海水之中若隐若现的礁石丛中坐了下来,只有半截身体露在水面之上。
他的喉咙里连续不断的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声音,随着这样的声音的发出,他身体周围的海水就像是沸腾了起来,不断的涌出白色的泡沫和黏稠的物事,就像是他身下的海水深处,有人在不断倾倒已经臭掉了的酒糟。
海水不断冲刷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肌肤表面竟也慢慢融解,露出可怖的猩红筋肉,然后再生出新皮,周而复始。
大量的海鱼被毒死,漂浮在海面。
过不多时,整个海面上漂浮的死物五彩缤纷,在高空往下看来,就像是一条巨大的彩带漂浮在海面之上。
魔宗深锁着眉头,他没有感到愤怒和失望,只是感到庆幸。
这种毒物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不只是瞒过了他的感知,而且在侵袭他的身体时,甚至直接开始融解他的血肉和经脉。
若是没有天命血盒,若是他不是光明圣宗的修行者,不懂光明换血术,若是他的修为没有这般高绝,若是在他和南朝皇太后那一战之中,吴姑织没有出现,他没有从吴姑织的施术中感悟到一些新的手段….这些只是缺一,他今日就无法抗得住这样的剧毒,他恐怕就会直接死在这一对不知名的中年夫妇手中。
像他这样修为的人,若是死在足足比他低出一个大境的修行者手中,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不过这种追逐本身就带着一些赌性,他早就预感到这些所谓的幽帝的后人都有着些独特的手段。
不幸运的话,他已经死了。
但他还活着。
他的运气的确不差。
他觉得自己便是这真正的天命之人,他一定可以掀翻这张棋盘,将最后操控这张棋盘的人揪出来。
……
渤海湾的外面,距离陆地更远,南朝和北魏所有的渔船都不至的海域之中,在此时却漂浮着一艘很奇特的小船。
这艘船很像一片荷叶的形状,不仅是船舷弯曲,船舱也并不深,给人的感觉甚至是一场暴雨就很容易将船舱中积满水,然后将这艘船沉掉。
这艘船的材质也很独特,非金非木,倒像是一整个的贝壳,只是这艘船足以容纳十余人,如此庞大的贝壳,似乎在史书上都未见记载。
船舱内是银白色的,外面的船身却是斑驳不堪,长满了藻类和吸附了各种各样的贝类,看不出原本的色泽。
这艘奇怪的船也没有风帆,也没有船桨,船身中间也只是顶了一柄黄色的伞盖,伞盖下铺着一张厚厚的鱼皮,鱼皮上站着两个人。
这艘船此时随波逐流,整艘船上也只有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之中有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却是道人打扮,而另外一人,却是一名白袍的僧人。
身穿青衫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是因为不只是他的面容,他的眼神,他眺望远方的态势,都显得很年轻,这种气息是装不出来的。
而这名白袍的僧人的面容如玉,看上去也是很年轻的模样,但他的目光温和,浑身的气息却只给人一种只是相貌年轻的感觉。
哪怕不是修行者,看到这名面相很年轻的僧人,也一定只会觉得他是驻颜有术的高僧,而不会觉得他的真实年龄很小。
“连藕生和胡不厄的气息断了…宋烟波的气息也断了,他们应该是死了….余仙隐和蓝姑的气息也断了,但似乎只是主动断的。”
道人打扮的年轻人很忧虑的看着远处,道:“再加上之前的贺拔度他们…三叔,我们是否应该上岸去看一看。”
“天有大变。”
身穿白袍的僧人摇了摇头,道:“越是有大变,就越是说明你父亲之前的安排是对的,你越是要听从他的安排,你不修到妙真境,便更不能上岸。而且你不找麻烦,麻烦都会找上你…你的遁速虽然很快,但以你现在的修为,在陆地上未必是最快,但在海上,你加上我,却没有人能追得上。”
身穿青衫的年轻道人垂下头来,他听从了这名白袍僧人的话语,没有再出言争辩,只是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随着那些人的死去,他所能借助到的元气便越来越少…若是那些人都死光了,他便怎么都不可能修行到妙真境,那到时候他就真的要在海上流放一生吗?
那样即便能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在南朝。
随着天气的越加寒冷,先前南朝皇太后自闭的那间湖心静院里,周围的湖水已经结出了一层薄冰。
望着水面上的冰片,望着望着,心中就会越发的寒冷。
南朝皇帝萧衍呆呆的看着水面上的冰片,他只是发呆。
这些时日,他都没有思索自己要做什么。
就算是南朝街巷之中那些最为好吃懒做的人,都要比他多动些脑子。
因为那些人总会想着最好能吃些酒水,吃些好的吃食。
但他真的什么都不想,或者说他刻意的不去想东西,或者是想了什么,也强迫自己马上忘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扫地的声音。
他自囚于这湖心静院,臣子们求见不得,很多时日之后,除了一日三餐依旧有人送来之外,那些想要求见的大臣已经来得越来越少。
至于打扫这院落,也是三四日才来一次。
平日里打扫院落的都是一些宫女,许多都是之前皇宫里侍奉他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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