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安琪以为那双冰封起来的祖母绿眼睛是会融化的。
然而下一秒,洛基翻身爆起,一把狠狠按住安琪的肩膀将她仰面压倒在地上,声音嘶哑地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回来!”
“疼……”安琪痛苦地轻哼一声。
洛基紧紧盯着黑头发的少女,轮廓清晰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周,稍稍倾身,让开安琪受伤的手,恶狠狠道,“范达尔说你没事,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安琪只是愣愣看着他,然后着了魔般抬起右手,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摩挲他新长出的胡茬。他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每一分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杰作。
然而安琪却不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的手最终停在洛基的眉骨上,轻声道:“把鞋穿上。我们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洛基把自己变成安德鲁的样子,然后领着安琪明目张胆地从狱外看守眼前通过。
四野暮合,阿斯加德的永夜无声笼罩大地。
这是安琪第一次在夜晚目睹王城的全景,浩瀚璀璨的星河在远天处形成流淌的光带,点点灯火映亮了凡间绵延的殿宇。
洛基径自接过狱卒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
“过来。”
安琪茫然抬头看他:“很远吗?”
洛基没有答话,代马到安琪近前,俯下身一手抓住她完好的右肩,一手轻托安琪腰下,稍一运力已经将娇小的中庭少女带上自己鞍前。
安琪侧身坐着,明明眼前是铠甲生硬的冷光,触手处却是柔软的布料,和掌心下滚烫的胸膛。
“驾!”洛基头也不回,驱马沿笔直的官道向外城驰去。
沿途景色飞快从眼前掠过,耳边风逝,安琪用一只手抱住洛基劲瘦的腰,闭上眼将额头轻轻抵在对方肩上。
洛基不说话,安琪就安静地听他一下下的心跳。
她知道言语并不能抚慰亲人永逝的哀伤,就像当年刚刚失去弟弟的自己,只想一味溺死在静寂无人的角落。
现在的洛基根本不能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他急着去见弗丽嘉,是因为他并不认为那真的就是最后一面——这种行为本身就像飞蛾扑火。
当两人一阵策马疾驰,来到通往彩虹桥尽头的临水筑台时,整座王城都在无声地举行着哀悼。
安琪从来不知道原来金宫内有这么多的人——男女老幼,青壮和妇孺,人们俱都安静地手捧暖灯,伫立在曲水两岸,低头默诵。橙色的萤火一直绵延到视野尽头。
光明被黑暗所取代,弗丽嘉的陨落是整个阿斯加德之殇。
鬃毛漆黑的骏马原地踏步,再不能穿过人流向前。洛基翻身下马,近乎粗暴地推搡开眼前的人群,挤向河岸边。
安琪不得不忍痛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紧紧抓住洛基的袍角才能跟得上他。
河水幽深,倒映着整座无泪之城的哀悼。
洛基茫然地四顾一周,安琪仰头看他,觉得他晶莹含泪的眼睛里像是住着一个无助的孩子。
洛基没有找到妈妈,目光最后凝注在远方的高台上。他默立片刻,接着推开人群,一直向驻台最高处挤去——那里,在一众甲胄鲜明的英灵战士的拱卫下,遥遥肃立着洛基名义上的其他亲人:奥丁、托尔和其它一切光辉而荣耀的神明。
“站住。”安琪终于忍不住喊道。
然而洛基并不回头,只反手抓住安琪的手腕,带着她向前走。
“不要。求你。”安琪一把从身后抱住洛基,用近乎哀恳的语气道,“你现在不能去……洛基,求求你……”
洛基被迫停下,背对安琪的眼中神色变幻。
他离高台还有近百米远,以他的目力能够在黑夜中清晰看到奥丁苍老枯槁的侧脸。良久,他闭了闭眼睛,仰面深吸口气。那身安德鲁的甲胄伪装缓缓从他身上褪去,他又在人群中变回自己的模样。
虔诚祈祷着的阿斯加德民众并未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洛基转回身,伸手将安琪圈在身前,帮她阻挡开那些来自外界无意地碰撞。双手从背后搂在少女腰间,终于脱力般倚靠往对方身上。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安琪点点头,轻声低喃:“洛基,你看。”
河水终于漾起波澜,一叶小舟从视野尽头沿河道缓缓驶来。
没有人掌舵,高高翘起的船头却挂着指引方向的明灯。
灵舡顺水而来,从两人眼前缓缓通过。周围没有一个阿斯加德人发出声响,人们只是垂下视线,默默祷告。
弗丽嘉静静躺在铺满鲜花的灵床上,容颜如昨,婉丽而高贵。
她面上罩着橙色的轻纱,身服甲胄,美丽的金发披散腰间。她双手交握胸前,掌中安放的、是那把她战斗时使用的短刀。然而神器不再焕发光芒,仿佛它也知晓自己将要陪伴主人踏往另一个世界。
安琪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洛基整个身体轻轻颤了颤,她用能动的右手紧紧抓住洛基冰冷的指尖。
她能感受到洛基每一秒都想要冲出去抱紧自己母亲、再和她告一声别的冲动和绝望。
空中不知从哪飘来铃兰的花瓣,这些洁白的在北欧神话中用来献给日出女神的花朵,纷纷扬扬落在弗丽嘉身上。
转眼间,小舟驶入彩虹桥下广阔的水域。接着数不清的空船,从王城涌出,追随王后左右,一起驶向黑暗中水天相接处星河流转的光芒。
一只明亮的火箭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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