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见庞德似有些心不在焉,兄长庞硕遂出声相唤。
“兄长,遥见幕府车驾,众人恐追之不及,你我因何远避。”庞德亦问出心声。
庞硕答道:“我等初入师门,尚未出师,又如何能出仕。揠苗助长,无利反害。”
庞德虽醒悟,仍忍不住叹道:“众师兄此去,当扬名陇右。”
庞硕亦点头:“大师兄弓马娴熟,为人忠义,此去当一展所学。还有(成公)英师兄,他日必将扬名天下。”
“大兄说的是。”庞德斜倚枝杈,仰望头顶老树新枝,一时神游天外。
演武场。
老都尉依次介绍:“杨秋、梁兴、张横、成宜、田乐、伍习、阳逵、成公英。乃老朽门下八弟子。当可为王上所驱。”
目光依次扫过,郑泰言道:“首尾相赴,皆是高才。”
首尾相赴,出自《孙子·九地》:“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常山蛇,传说乃是一种可首尾相顾之蛇。
然老都尉,却听出深意。郑泰特指首尾二人:队首杨秋,队尾成公英。
“上使慧眼识英,老朽钦佩。”能为蓟王引为近臣,郑泰当有过人之处。
郑泰回礼道:“何不上马操练一番。”
“也好。”老都尉一声令下,场中弟子各自上马。往来驰骋,箭无虚发。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郑泰乃是豪杰,身边又多豪侠。皆随他投身蓟王门下。见几人弓马娴熟,武艺精湛。身后一众豪侠亦频频点头。
郑泰言道:“名师果出高徒。八人尽数征募,初食百石。不知老都尉可否割爱。”
“为国效力,当仁不让。”老都尉抱拳道:“劳烦上使代为美言,好让徒儿们皆能博个好出身。”
“郑泰定不负所托。”
老都尉又道:“族中另有三子。虽年少,却颇为机敏。不知上使可否一并带回。耳提面命,任凭驱策。他日,或可为蓟王一用。”仿蓟国太学坛,蓟王在大震关设“陇右官学”。老都尉言下之意,乃是想让姜氏族子,入陇右官学。
郑泰笑道:“敢不从命。”
老都尉大喜,遂引族中三子相见:“宜儿、叙儿、冏儿,此去大震关,当潜心学艺。断不可有一日之疏。他日学有所成,当光宗耀祖,报效王上。”
“遵命。”见三子虽年幼,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郑泰颇多欣喜。所谓三岁看老。三子必是姜氏门内翘楚。有名师传授,自当知行倍增。可堪大用。
陇右官学乃蓟王所创。位于陇山大震关下,广平里内。分二校:东校习文,西校学武。
广平,广袤而平坦也。《释名·释地》:“广平曰原。”
广平里,外接悬楼列肆,面积最广。乃编户齐民居所。半数关城居民,皆聚居于此。也是最热闹繁华之地。丝路流金,往来商队,川流不息。今又有陇山大木,源源不断,运往西海。各地商贾旅人汇聚,南腔北调,汉话胡语。铿锵有力,字字分明间,还不时夹串语速甚急的卷舌音。早已不稀奇。
此,也是蓟王将陇右官学,设在百家烟火之地的原因之一。
不食人间烟火,如何能尝世间百味。
学校、医馆、商肆、工坊等诸多便利,推高广平里房价,一路飞涨。先前每栋宅邸,刘备作价十万。如今已暴涨至百万。饶是山谷两侧的悬楼列肆,亦一楼难求。
被大震关城带动,整个陇右房价,应声暴涨。
便是牢城内,流徙羌人亲手所建,暂且安家的美宅,亦一片看涨之声。许多外地豪商,为长居陇右。求之而不可得,不得已只得在丝路沿线,就近安居。购买田亩宅地落户,再改造成邸舍、商肆。
于是乎。沿线牢城,便成为丝路豪商的首选之地。
遂成冲突频发的重灾之地。
美宅乃亲手所建,羌人自不想迁出。而豪商开出一栋作价二十万大钱的高价,又让牢城官吏,难以取舍。
众人皆知。除去量刑,羌人皆有偿劳作。换言之,所建美宅坚城,良田通路,皆归幕府所有。羌人不过是暂时栖身。待四年流徙期满,便会放归。
那时,牢城人去楼空。大量房屋空置,自然卖不上价。牢城官吏,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当为蓟王,早做谋划。此乃人臣之本。
不得已,只能将尚未分得宅邸的羌人,迁往别处。将新建宅邸,售卖豪商。
豪商集中进驻,将所居街巷,修造成列肆。所谓列肆,便是后世商业街,乃人流最密集之地。于是,牢城日益繁华,商队往来越发频繁。彼此互为助力,共推商业繁盛。于是,房价又开始上涨。
从一栋二十万。增至二十五万,乃至三十万。
又助推寄居羌人,愈发不安。
很简单。夫妇数人,月可得钱一万。四年流徙期满,或可得五十万大钱。然不过一年,房价已涨至大钱三十万。薪金不涨,房价暴涨。如何能承受。
这便是所谓“需求拉动型通货膨胀”。
住宅地产,被商业地产所带动。种田十倍利,经商百倍利。换言之。商人能承受的价格上限,是农人的十倍。蓟王作价十万钱一栋,分给普通编户齐民的“农人地产”,丝路商人,愿出十倍高价购买。也就是百万大钱。
与陇山关城内,三十六部东羌、十二部氐酋,赠与刘备的部民不同。牢城的流徙羌人,皆无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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