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北曹军大营。
吕布遣使投书,细说详情。
见袁术手书。曹孟德,两眼精光一闪,却故作沉思。
下邳被袭,家小俱陷。吕布心腹,焉能不知。若曹司空不许退兵,吾辈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仰面窥探。不料与司空,四目相对。使者急忙俯首,然眼中惊慌,已无从遮掩。
曹司空心中笃定:“陈元龙,湖海豪士,天下知名。因何谋逆,暗通袁术。”
“卑下,未可知也。”使者亦百思不得其解。
以己度人。无怪曹司空,将信将疑。大军攻城,三日不克。正欲血战夺城,不料下邳被袭,吕布急于班师平乱。更何况,袭夺下邳者,竟是湖海豪士,陈元龙。
种种迹象,疑窦丛生。
莫非,此乃陈公台所设,金蝉脱壳之苦肉计乎?
出兵前,便设下此谋,只需战事不利,陈元龙便携徐州水军,北上夺城。吕布便可堂而皇之,班师回徐。
此虑,亦合情合理。
正当使者,忐忑难安。忽闻曹司空言道:“既有危难,吕镇东且自去。”
“谢,曹公存恤!”使者大喜下拜。
“速去,速回。”曹司空又道。言下之意,是否假意还是真急,平乱之后,可见一斑。若吕布刻意拖延,贻误战机,必是早有所谋。若去而复返,再击淮南,必是人有所急。
“喏!”使者领命而返。
待使者出帐。司直程昱,自出屏后:“文若计成矣。”
“徐州智囊陈公台,亦未能(窥)破也。”曹司空,此时方知,谋主之威。话说,荀文若所设,便是所谓“计中计”。陈公台,所思所想,皆不出荀文若所料,且刻意为之,令陈公台,“料事如神”。难免,“自鸣得意”。不知不觉,已身入天罗地网,犹未自知。
“盖海可出矣。”程昱感慨万千。
“依计行事。”曹司空言道。
“喏。”交由程昱,必无差池。
待帐中别无二人。曹司空抚掌而笑。徐州既定。群雄俯首,指日可待也。焉能不喜。
楚都寿春。
使者幸不辱命。
袁术不敢大意:“陈公台,信否?”
“当信之。”使者答曰。
“善。”袁术深长一笑。
使者拜退。
袁术仰天长叹:“曹孟德,汉家天下,终归为玄德所有。”
曹司空,一夜辗转反侧。虽未成眠,然却精神奕奕。
四日晨。
吕布拔营,水陆并进,班师归徐。
闻城北大营,战鼓隆隆。霹雳呼啸,落石如雨。三军用命,战火重燃。
吕布心中五味杂陈,唯有打马先行。
待脱离战场,顺下淮水,赴水砦登船。过睢陵县南,经泗水口入下邳。此亦是吕布,兵发之路。
待厮杀远去,四野无声。吕布心中急迫,无以复加。陈元龙虽行兵谏,并非谋逆。然若麾下兵卒,放任自流。府中娇妻美妾,惨遭欺凌。吕奉先悔不及也。
陈宫虽车中安坐,然频频掀帘窥探,亦知心急如焚。战局陡转,始料不及。然彻夜苦思,并无疏漏。鸡鸣时分,这才稍得心安。小寐片刻,随军开拔。
袁术,坚壁清野,死守孤城。寿春境内,民人多四散逃离。避入寿春,十有七八。沿途空无一人,更无一兵一卒。
昨夜虽命帐中心腹,三缄其口。然今日无故拔营,亦令军中议论纷纷。若不早归,必乱军心。
待入水砦,将校乘船,士卒连舟,骑兵护佑。徐州大军,浩浩荡荡,奔赴下邳。
旗船爵室。陈宫赶去与吕布相见。
“将军。”
“军师。”吕布如松挺立。
“下邳如故,将军毋虑。”陈宫言道。
“军师所言是也。”吕布亦知陈元龙,湖海豪士,必存忠义:“淮南如何?”
“恐难速决。”陈宫答曰。
“下邳之事,又当如何?”吕布乃问,复主徐州之事。
“元龙乃国士也。”陈公台,斟酌言道:“将相之器。将军,不可轻弃。”
且,陈元龙,乃出徐州大族。关东士族,错节盘根。若怒而杀之,必损民望。何况,群雄并起,非陈元龙,不可安广陵。
“家门无恙,元龙免死。”吕布瓮声言道。
“将军,明见。”陈公台肃容下拜。
先前,淮南水军,扼淮水防线,拒敌于国门之外。淮水航道,少有民船往来。徐州船舶,畅通无阻。不及日中,将抵泗口。
待逆入泗水,下邳旦夕可至也。
吕布心中急切,恨不能插翅。正欲传命疾驰。忽见前舰骚动。
列队船舶,纷纷置横。
便有心腹来报:“泗口有大船拦阻。”
“何来大船。”吕布强压怒火。
“似……”心腹答曰:“翥凤。”
“嘶——”闻此言,陈公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袁公路!”吕布骤起杀心。
话音未落,又见后船挫动。另有心腹来报:“盖海逐追!”
“这……”饶是吕奉先,亦大吃一惊。
电光石火,两岸杀声震天。芦苇丛中,伏兵尽出。将随行骑兵,团团围困。
“曹孟德,袁公路。”事到如今,陈公台焉不知中计。
见陈宫怒目圆睁,摇摇欲坠。吕布急忙搀扶:“军师。”
四目相对。陈宫口鼻溢血,萎靡倒地。幸被吕布,只手驾起。
“曹、袁,早已合谋。只为诱我等……大军离徐(州),自投死地也!”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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