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侯乃蓟王九子。比起二宫太皇之私,此乃前朝最大隐秘。
亦是当务之急。
如此一来。蓟王乃天子之父。加尊“太上皇帝”,水到渠成。于董侯而言,亦是幸甚之至。只需蓟王传檄天下,收其入家门。董侯必稳坐帝位。
谓“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炎汉帝位,花落蓟王家。不费一兵一卒,汉室三兴。
于河北群臣而言,毋需另投门庭,坐享三兴之利。再续家门二百年,富贵绵延。何乐而不为。
唯一所患。前朝旧事,如何善终。
谓,“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王太后既开公审,必有定论。岂能不了了之,无疾而终。
将各人供词,整理无误。贾诩遂命毕岚、曹冲、宋奇,当殿签押。一干旁证,亦言之凿凿,无有遗落。
上呈王太后过目。王太后言可。
增成公审,宣告落幕。
王太后亲赴皇英殿,以众人供词,询问二宫太皇当日实情。亲历者皆书录无遗,二宫太后亦无可争辩。窦太皇细说密室详情。言及,曾与蓟王耳语通名。“君言名备”,遂为后宫所知。此亦可佐证,甯贵妃曾以仙门针术,激发灵台隐主之实。且亦与稍后,金乌船宫爵室,族兄刘平,欲以仙门奇术,暗害刘备。危急关头,隐主应激自醒,救下刘备一命。前后呼应。换言之,蓟王自幼,便明隐交替,一身二主。
蓟王,窃以为。少时,自门前五丈桑枝头坠地。那缕后世“残魂附体”,必是一身二主之起因。孰是孰非,谁明谁隐。此时,蓟王明隐灵和,至人无己。皆出本我,无从分辨矣。
且初时,二主共存,好似混沌,阴阳不分。待惹上太平道,传教信徒。后遇女刺客夜袭(详见:《楼桑·1.13心有猛虎》)。生死关头,重压之下。譬如天地初分,阴阳剖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二主遂分明隐。
试想,残魂初蒙,孕为新主,懵懵懂懂。所言所行,所见所闻,皆是后世思维。遣词造句,亦如后世白话,再由旧主,以古汉语说出。于新主而言,古汉语,好比一门“外语”。乃由灵台旧主,逐句翻译,几乎同步,告知新主。待新旧二主,日渐融合,明隐交替。此时刘备,言行举止,渐与时人趋同。故稍后,遣词造句,越发透出古风古韵。且时有后世成语,脱口而出。便是此因。
直至刘备长成。并土封王,名扬四海。且被族兄刘平所激,明隐二主,方才灵和成一,至人无己。
且族兄刘平,毕生所学,皆为刘备做嫁衣。早在蓟王年少时,便有高人一眼窥破。“未卜先知”,“刘备天生”。“灵秀天成”,“麒麟下凡”,必为终结乱世(详见:《楼桑·1.117倒履相迎》)。试想,少君侯,从未与太史慈相见。如何能脱口而出:太史子义。
此必是,先知先觉也。
志士仁人,为再续汉祚。舍命相护,又岂止右国令一人。
先急后缓,。先国后家。
王太后命少府,传书甄都。告知曹司空并群臣,董侯乃出蓟王家门。为蓟王与时永乐董太后所生,第九子也。
鸾栖馆,逸乐舍。
自增成公审毕。毕岚、曹冲、宋奇等人,便被车驾送回。
三人本就抱必死之心。前后详情,皆以心知肚明。虽死无憾。多活一日算一日。更何况,王太后传命善待。好酒好菜,极尽款待。
如三人所想。此刻,蓟国宿老重臣,必据口供,量刑定罪。首恶曹节,遂撒手人寰,然恐难免夷三族之重罪。养女安素,亦恐言及。如永乐太仆封谞,当以帮凶论处。减罪一等,亦需弃市。
如毕岚、曹冲、宋奇,皆下狱死。更有相干人等,流徙边郡,苦寒之地。欲赦不赦,非立大功,世代不可重返故土。
此事,牵连太广。便是蓟王家门,亦有多人涉及。如昔日太平圣女,甯贵妃。昔日先帝宋皇后,今昭阳宋贵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永乐董太后,先前虽情有可原。然后行鱼目混珠,窃大汉帝位,却断难赦免。恐亦是饮药死之解结局。另有窦太皇,知情不告,坐等事发,亦难辞其咎。
更有蓟王刘备。先前不知,其后亦知。以下犯上,仰烝太后。如何论罪,亦不得而知。
然毋论蓟国宿老,定蓟王何罪。只需甄都天子,一道诏命可赦。
试想。董侯岂能坐视父母,论罪伏法。
鸾栖馆,和乐舍。
幕府中丞贾诩,请幕府重臣,悉数与会。南閤祭酒许攸,并好友陈琳,亦赫然在列。
忆前情往事,智多如许子远,焉能不知。这便离席相敬:“中丞,早知而避慊(嫌)乎?”
“然也。”贾诩落杯答曰。
“我辈皆言,贾丞明哲,以保其身。不料乃为我主相遮也。”许子远不由动容。
“子远言重。”十年负重,一朝得释,贾诩浑身轻松。
“其中何难,竟历十载。”许子远求问。
“先为首谋,中为三药,后为董侯。”贾诩如实作答。
彼时,蓟王入宫赴宴,离奇中毒。贾诩便指天为誓,定要查出真凶。后悉知详情,又需从逐鬼童子之中,辨出蓟王龙种。董太皇,为混淆视听。取名亦反其道而行。如“童子申”。“申”之本意,乃十二地支之九。若以此为凭,必以其为蓟王九子。实则不然。童子申出身,此时当有定论。乃先帝与王美人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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