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时遇帆樯。
千帆出港,如万箭齐发。辐辏海面,驰往各港。不出片刻,彼此距远。又过片刻,遥不可及。蔚蓝海面,一望无垠。巨舰劈波斩浪,鱼游濠上。航海与行路,决然不同。
茫茫大海,如何辨识路径。“司柂”,需与望楼庐士,及针房所陈航海罗盘,时刻呼应。不同海域,亦有迹可循:“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又道:“风雨冥晦时,惟凭针盘而行,乃火长掌之,毫厘不敢差误,盖一舟人命所系也。”
柂,便是“舵”。司柂,便是舵手。随航海图,日臻精细。港口出行,皆有完备“针路”。时下航海,多凭“指南针引路”,故名之。日积月累,遂成专著:唤做“针经”,或“针谱”,也作“针策”。
换言之,“针路”便是航路。在罗盘指引下,从甲地至乙地。将沿途航向,连结成线,并绘成图卷,便是针路(注1)。
金乌船宫,乃蓟王座舰。凡能入选,必为佼佼者。故蓟国工匠,亦有“登金乌”之说。类同“登龙门”。
窥一斑可知。于蓟人心中,蓟王尊崇,无以复加。
不及横渡,便见远处琉璃光闪。便是通辽港中所立,琉璃灯塔。
昔武帝,作通天台。台高二十丈,上建铜柱,高三十丈,柱上有承露盘。盘大七围,去长安二百里可见。凡蓟国港津,皆立高塔。塔楼内置特制琉璃灯。日泛五色,夜放豪光。为过往船只指路。
只需循光而行,足可迷途知返。
一年不见。通辽港,已成繁忙大港。港中樯桅如林,港外千帆汇聚。远眺外海,更有“归帆点点”。
因扼大小辽水,入海口。北上塞外之主航道。故通辽港,有“一津通二水”之说。“(小辽水)西南至辽队县,入于大辽水也。”小辽水,过辽东、玄菟二郡,东北通苍海郡。沿途水事,皆由诸郡掌理。虽不在蓟国治下,然隶属于辅汉大幕府。故诸多政策,皆与蓟国相向而行。小辽水历经疏通,亦可行万石大舡。另有,“大梁水,西南至辽阳入辽(小辽水)”。
诸水汇流,更助通辽港,水运之便。
围绕辽东上湾。渝口(津)、通辽、昌黎、房、险渎,诸港,亦已连成珠串。右接壶港、碣石港,并入蓟国港津。左连沓津、金州港,串联半岛。或南下蓬莱,不一而足。
如前所言。渤海,已成蓟国内湖。除海水无从直饮。船运、灌溉(海禾)、渔猎,无有不同。更兼有晒盐之利。
自受两汉之交,大海侵所害。渤海湾、辽东湾并莱州湾,沿岸诸县,今汉初悉数废弃。后海水渐退,更加二百年休养生息。诸想又见繁盛。然沿岸仍有大片滩涂,为不毛之地。再加潮汐涨落,海水漫灌。亦无从靠海而居。不料一丈青海禾,横空出世。如今,环渤海沿线滩涂,广种海禾。惠及诸多百姓。
凡亲眼所见,碧水青禾,丛生海岸。再言蓟王三兴,皆深信不疑。
尤其逢大潮。青禾宛如海草,沉入舟下。随一叶轻舟,划过海面,丛丛青禾,层层涟漪。待水退,阳光雨露,风吹稻浪。生机如旧。待潮退,盘虬根系,鱼虾跳跃。便有孩童赤足捉来。盆盈钵满,童趣盎然。
为何无需田间管理,便在潮汐涨落之间。便有飞虫攀附,一场大潮,悉数溺毙。偶有残余,亦难逃鱼虾口腹。更加根系盘虬,深入滩涂。遇大浪亦难倾覆。重重利好,乃出物竞天择。且久种海禾,滩涂稳固,日渐抬升。更助海禾繁茂。
便有国士大儒,亲自躬耕。季季大丰。蓟王三兴,遂成定数。
书信隐居天南海北,荒洲异域之名师好友。闻海禾大熟,无不举家来投。待泛舟沿岸,置身绵延稻浪,无不老泪纵横。
果然,人心思汉,天不亡刘。
蓟王深知。谶纬之说,深入人心。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话说,自将作寺良匠,于金瓯半岛红树林中,首见海禾。蓟王本欲一试,并未多想。岂料一丈青禾,竟顽强如斯。稍加栽培,野蛮疯长。一发而不可收拾。
海禾红米,熬粥极佳。国中宿老喜食。亦助海禾风行。
便有山高水远,不能亲赴蓟国一观。然待四海船商,将红米贩至当面。烹制一碗,鲜香可口红米粥入腹。食者无不志得意满,信以为真。
“南极老,一丈青;东王父,汉三兴。”
更加,王太师殒身殉节。
“鸾飞北,鸦巢南;龙舟白鱼跃,王屋赤乌啼;鸡鸣天下白,凤引大河清。”
三兴炎汉,定鼎江山,重立神器。便应在蓟王之身。
取千里镜,远眺通辽港,城港一体,蔚为壮观。
蓟王欣然问道:“港令何人。”
“乃前高句丽王伯固臣下,主簿然人。后归新王拔奇。”中书令蔡琰,娓娓道来:“时,东境初定,民心不附。海东有富山贼为害。高句丽王拔奇,遣大加优居、主簿然人等,助击,破之。后,主簿然人,功成致仕,迁居国中。因在高句丽族中,颇有信义。被举为邑长。积功迁为通辽港长,今为通辽令。易名“仁”。取字‘德人’。”
“原来如此。”异族高士,为我所用。蓟王亦乐见其成。
少顷,便有公船,送通辽港令,登船觐见。
“臣,然仁,拜见主公。”时过境迁,昔日高句丽王座下主簿,已成蓟国千石高官。正如二十万高句丽民,今早已为蓟人。
“免礼,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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