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煦给孟河言打电话的时候,絮絮叨叨间接性抽风,对方明显爱搭不理,只有冷淡的嗯呀奥呀,半天没句整话。杨煦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诡异的声响,方才他聊得太热情,才会忽略。
呵呵,他咧嘴笑,试试探探地问道:“你干嘛呢?”
“剁猪蹄儿。”那方声调无情无感。
……杨煦皱起了眉头,他低头看看自己打着石膏绷带的胳膊,当下明白,八成是露馅了,心下暗骂了王欣赏那兔羔子十万八千个来回。
“巴西怎么样,好玩儿吗?野生动物友不友好,一蹄子踹翻你该不成问题吧。”
杨煦只觉得随着砰砰啪啪手起刀落的动静,他的残臂也在隐隐作痛。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成这样!”杨煦着实心疼不已,翻腾着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孟河言的手,端详个没完。
她手指有处切菜的伤口,不十分痛。
孟河言扫了对方一眼,不以为然兼之嘲弄:“你不也是吗。”
“那能一样吗,你细皮嫩肉的。”
她没忍住轻微一笑。
杨煦看她笑了,也跟着乐了起来。
但她此时已经板回了脸:“别人不说,你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
这样情形,杨煦颇有心得,眉眼略一纯良,恍人心弦,下一秒便一把扣过她的头吻了过来。
孟河言一巴掌扇了过去。
杨煦此时石膏吊着胳膊歪着身子重心不稳,突然挨了这么一下,立马倒在床上,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惨叫。
她本来还冷眼旁观,可是杨煦哀声不断,蜷缩着翻腾,好像真的疼得不轻。她也有点急了,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我的胳膊!要废啦!”依旧撕心裂肺。
她这回便是真的急了,上下左右地围观那只要废的胳膊:“要不要去医院?还是去医院吧,快点!”
她急慌慌地找外套,又给杨煦披上,拽起他就往床下拖。
“哎,哎哎……”杨煦在她的暴风行动中想插话,“哎哎,等等。”
病中力气弱,杨煦已经快被拖出门了,他使劲扒住门,“我……我……不用去医院啦。”
回过头来正对上杨煦的龇牙笑容。
孟河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算是反应过来了:“你耍我?!”
看她似要发作,杨煦三步两步溜回床上,坐在床头护着头:“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啊别生气,我刚才真有点疼,我是病号,哎别……”
她没打算揍他:“哼,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经打了。”
杨煦抬起头:“嘿,瞧你这话说的。”
“我不就是亲亲你嘛,要不是我机灵,我就真残了,到时你得负责我一辈子,唉?要不你再给我一下……”杨煦絮絮叨叨嘟嘟囊囊,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孟河言抬一只腿跪在床上,趴过来两只手撑在自己两侧,覆在了自己上方,他的大脑在死机了几秒后,开始思索她是想咬自己还是扇自己,几番来回,便被自己吓得系统瘫痪。
孟河言看他越发傻愣,眼睫相对,如蝶暗涌,心内禁不住喜欢这人的心思,其他的恨恼如云化雨,她捧起他的脸,倾身吻了上去,杨煦大脑轰然又炸了这回不仅死机简直是烟花漫天。
他这伤养了快两月,此时已大体无恙,他敞开怀抱,融于窒息之痛。
他爱极这片刻,痛而不言爱,爱至于何止,已到了该长大的年纪。
可拥着她,他方觉得河言周身温暖,仗着残余病痛,竟想缩进她的怀里,自此不问世事。
二十三岁生日年月,杨煦携友京城创业一载有余,勤勤恳恳,不敢不力,伤了手臂,隐瞒至今,河言同在京中,朝九晚五,清清静静,然而清净过了头,也一朝识破了这小心思。
与河言呼吸交错之距,看到她眼中有盈盈生动,他心下又是一动。
生日愿望前,便也不禁莞尔,像是无愿可许。
一鼓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还是旧时的措辞,自己就一俗人,俗到人人可知。
出房门,沙发上小八乐呵呵地在嚼包子,两人头大。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八擦擦嘴巴,颇为善解人意:“你们继续,权当我是白菜。”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走进去,无奈房里的人太专注,他自个儿悄声撤退到客厅,小八向他们抛了个眼风,好啦我都懂的。
小八是新招的市场部经理兼前台顾问兼保洁员,如今又被派了个送饭的活,包子还剩一个半,茶几上的猪蹄汤快被盯出个洞来。
孟河言觉得杨煦也不再需要,便把一大煲汤递给小八。
小八眉开眼笑地接过。
杨煦火气更盛,敲他脑门道:“王欣赏呢?”
“王总说了,他也得倒腾倒腾终身大事,不能老这么伺候你。”
“我呸。”
“杨总消消气,您也来一口,补补。”
杨煦听了这么一声,暗自心花怒放,夺下汤,哧溜哧溜地喝,逗着小八,再叫几声,没咋听过,还挺受用。
小八两手空空,目光投向孟河言,小眼儿巴巴的,孟河言心领神会,手伸向杨煦怀抱里的汤罐。
杨煦愤愤然,我有伤。
他小。小八嘟嘟嘴,他真的小。
我有病。
他小。
我快残了哈。
他小。
小八果真越听越小,缩着身子几乎要靠上孟河言的肩膀,杨煦森森地笑,拿起汤勺走过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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