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四下里搜寻着,却突然撞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姐姐如燕和她的贴身侍女月迎。
“月迎,我就说这人长得像二小姐吧,你输了,一会儿二两银子可别赖!”
话音刚落,星梦只觉得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小姑娘,古灵精怪朝自己笑着。这小姑娘名叫月新,是她的贴身侍女。
星梦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聪明!”
“张星梦,你让我今天找了半个北京城!”如燕走上来,满脸怒气,回头又吩咐道,“月迎,你去德胜客栈告诉管家和伙计们,二小姐找到了,在广福客栈,让他们都过来。”
“是。”月迎即刻跑了出去。
星梦拱了拱手,笑呵呵道:“多谢姐姐,我刚在这儿定了个五十两的高间儿,咱们七个人怕是不够吧。”
“梦儿,我看是你的银两不够吧!”如燕白了她一眼,到柜台上又跟柯寻加了两间房,和在家时候一样,她们两姐妹住一间,剩余的两间分给侍女、管家和伙计们。
深夜里,如燕已经进入梦乡,星梦悄然下榻,点了半截小烛。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盯着烛光下那张发黄的信纸,那是十年前生母留给她的,还有那垫在苏绣锦帕上的三片碎玉镯和一根银簪。
“梦若读此书,晓知身世,必于十年之后。
梦之生父张氏,名远,生母厉氏,名芍月,皆内廷粗通文墨之宫人也。
乃父与余平生得意,多得恩惠,然为人纵使八面玲珑,亦有一朝不测之风云。
时奸人当道,违心为其事所驱,反为所害。
今事涉西厂,番子追紧,料想不得善终。
余无奈赴应天府,托孤于表妹金氏,念及往昔惠谊,遂得收留。
余为尔取名星梦,意为日生林夕,日生为此银簪之名,林夕为此玉镯之名,昔日信物,今遗尔作一念想。
初到南京,梦四岁,空腹难忍,啼哭不止。
余喂食烤肉一串,味道不佳,然不甚计较,破涕为笑。
如此种种,可知梦之心性若余,解人意耳。
而今梦年十六,虽不得见,然想得亭亭玉立焉。
乃父与余之冤恨,其中详尽者,不予相告,只因非尔之力所及也,不图为报。
梦切记,人生在世,谁无苦衷,惟信命不认命,方能天地间从容无悔。
余盼梦宽心舒泰,尽善尽孝于张家。
厉芍月绝笔成化十一年二月初七南京”
信上的笔迹若浓若淡,甚至有些潦草。她纤细的手指在信纸上面慢慢感触着什么,尤其是那句“人生在世,谁无苦衷,惟信命不认命,方能天地间从容无悔。”,这般告诫,嗡嗡响在耳畔。
其实对于她的生母,星梦还是有些记忆的。残存的记忆片段中,厉芍月,就是那个一直抱着自己给自己哼童谣的年轻女子,那个在街头买羊肉串喂给自己吃的年轻女子,那个把自己托付到金陵亲戚家再也没有回来的年轻女子……
正是因为这些记忆,星梦打小就知道自己是抱来的,并不是应天府右参议张峦的血脉。如今,星梦虽已记不清楚母亲的声音和容貌,但她明白,自己是母亲生命的延续,也许,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容貌,正是母亲当年的样子。
多少个夜里,她就这样想着,心宛如刀割……
一年前的十六岁生辰,当张夫人金氏给星梦看这封信还有母亲留给自己的银簪和玉镯的时候,她被彻底震撼。
父亲和母亲都是宫人,先后被冤枉致死,母亲无奈远赴金陵,托孤表妹金氏,原来,自己的身上还有这样一段饱含血泪的故事……她当时没有办法想象这一切,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
可现在经过一年,她的心已然平静了,不是因为她忘记了这一切,而是因为她的长姐被地方选送入京参加秀女大选,按规矩待选秀女可以带两个贴身侍女入宫,她知道,机会来了。
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帮父母亲报仇,这是她立过誓的。
星梦跪在地上,朝母亲的绝笔和那两件遗物拜了三拜。
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马嘶鸣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她于是赶紧熄了灯,半推开窗户,欲瞧个究竟。
窗户下面是广福客栈的后院,那里种着参天的朴树,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溢在树下那方斑驳的石桌凳上,给人空灵而又惬意的感觉。
星梦发现正下方的竹林旁边有一个马厩,不多时,她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背影从里头牵出一匹黑马,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他轻柔地抚摸着马的头,又用刷子捋顺马背上的鬃毛。
那人的身材甚是健硕,像是行伍出身,然而星梦知道,他只是广福客栈的一个普通伙计。
这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跑进来一个扎了蓬松马尾,穿着淡色襦裙的姑娘,她远远看着那个光着膀子的伙计,轻唤了他一声“逊安!”
那人一惊,猛地回过头来。当他看到眼前的姑娘,顿时愣在了原地。
星梦也愣住了,因为那伙计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柜台上给自己办理入住手续的柯寻。
“仁和……”柯寻唤了声那姑娘的名字,丢了刷子,便奔了过去。
那个叫做仁和的姑娘也快步迎上去。
两人似是多年未见的恋人般,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逊安,是你么,”许久后,姑娘松开怀抱,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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