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过来。”
巽方扫了她一眼,语气含着几分凛冽,转身走去。
商慈叹口气,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其后。
回到商慈的竹屋内,点上油瓷灯,火苗曳动,照亮了两丈内的景象,怕引人注目,只点了这一盏。
巽方抖开袍子,坐在椅上,似笑非笑地望向她:“什么时候学人开始做梁上君子了?”
商慈抽抽鼻子,小声道:“……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偷东西也有苦衷?”
巽方微眯起眼,一副看你如何辩解的静闻其详。
商慈知道不说清楚师兄断不会饶过她,虽然不至于像小时候一样被打屁股,但是一顿训责是少不了的。
商慈磨叽了半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葛三爷曾在赌坊输了我几千两银子,心有不甘,便撺掇流光趁我不在,将银票偷还给他,”抬头看向他,语气既惭愧又愤懑,将这半真半假的话说得比真金还真,“葛三爷曾于流光有恩,但流光亦不愿背叛我,他将此事跟我说了,为了不让流光难做,我先将银票给了他,让他同葛三爷交差了了这桩陈年恩情债,我方才不过是将自己的银子又取了回来。”
巽方知道流光就是她身边的那位小跟班,瘦弱的身板,稚气未脱的模样,俨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一向怕麻烦的商慈竟然为了那流光的情面,不惜绕这两个弯,先给了他银票半夜再去偷回来,巽方忽然觉得心里哪块不舒服,沉沉地不惬意,全然不知商慈这拐来拐去的一通算计,都是为了他。
这说辞,也是商慈说给流光听的那套,事实上,她当然没有去偷回银票,不然不就变相说明了菩提子是她偷走的么,枉费了她找替罪羊的心思了。
本来就是那葛三爷不义在先,商慈这么做无非是全流光一个恩情,巽方自然不会责怪他什么。
商慈见他的神情就知信了自己的说辞,笑盈盈道:“师兄,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罢,转身绕开屏风,走进里屋,没过多久,手里捧着一颗用红线串好的菩提子走了出来。
她走到巽方面前,将红线绕到他颈后,细细地缠了个结。
商慈其实是回屋取了红线,将菩提子串了起来,而在巽方看来,商慈是专门回屋取来了这颗菩提,压根没往别处去想。
只因五眼六通的菩提子固然珍贵,他也熟知商慈的品行,不至于眼界狭窄如斯,见到个菩提就半夜偷了来,全然不知这品相普通的菩提子内里有大乾坤,冥冥之中,补全了他的寿数,甚至在将来屡次护住他逢凶化吉。
虽然知道师兄不会轻易抛弃她送的东西,商慈叮嘱了一句:“这是我去白马寺求来开过光的法器,驱邪保平安,你须时刻戴在身上,不准摘下。”
言罢,微微拨开他脖下的衣领,将菩提子塞了进去,那根红线稍长,穿上衣服,丝毫看不出他脖子上有戴着东西。
微凉的指尖擦过脖颈处的肌肤,注视着她为自己认真系红绳的模样,方才的不惬意尽数消散了,巽方垂眸看着她,言语间透着愉悦:“……怎么突然想到去寺庙求了这东西来?”
商慈没注意到他的问话,只顾集中精神,发动了灵眼,在他身上环顾了一圈,只见那团洁白的光晕徐徐包裹住师兄后,才彻底安了心。
巽方只见面前的人,翦水秋瞳里隐有清光流动,墨发被银钗轻挽,昏暗的烛火下,细密的睫羽投下淡淡的剪影,肌肤如脂似玉,细腻到不似真人,恍若仙子下尘,书房雅室内挂着的水墨画卷。
昏暗旖旎的氛围,最容易勾起心底深埋的情绪,巽方不自觉地双手环上他的腰肢,轻轻地往怀里一带。
商慈直到收起灵眼,才发觉不知何时坐在了师兄双腿上,两人的面孔相距不过两寸,巽方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有些痒,她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商慈一个激灵,忙站起身来,脸颊迅速染上粉霞,好在这烛火幽暗,也看不真切。
商慈羞怯得不行,说话也带上了磕巴:“师兄,我刚刚在发呆,没、没有注意……”
“嗯,天色太晚,你早些歇息,我也……先回屋了。”巽方起身,商慈竟从他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惋惜,再看他面色如常的侧脸,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巽方走后,商慈还在咬唇苦想,方才真的是她主动做上师兄的大腿的?她怎么丝毫不记得这茬了……
*
翌日,商慈被葛三爷粗粝的大嗓门吵醒。
昨晚做了回梁上君子,很晚才入睡,商慈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过她早知会有这一出,困意逐渐看好戏的所驱散,披衣将门推开一条缝,只见葛三爷双眼爆出了红血丝,扯着李贽的衣襟,怒斥道:“快把东西交出来!”
李贽一脸莫名其妙,垂头盯着攥着他领口的那只枯皮老手,皱眉道:“本道何曾拿你东西了?”
“昨天晚上,趁老子睡着,你干了啥?”
葛三爷一早起来,总觉得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一摸腰间,只摸到了半截被烧焦的红绳,当下惊坐起身,他的身家宝贝没了!
掀开被褥,一道金光闪过,葛三爷极快地伸手抓住,在指尖捻了惗,发现竟然是麈尾毛,看长度粗细,就知是从拂尘上掉下来的。
整个院子里只有两个道士,钟羿阳整日只穿着一身穷酸的道袍,唯有李贽,整了把金灿灿的拂尘不离身。
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好明说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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