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早上的,干嘛呢,嘛呢!”
老头儿气得手抖,对着狂奔而去的骏马大骂起来。
侯青也大骂:“将军,你太坏了!太坏了!”
“哈哈哈……”
后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步观澜把侯青的窘状全部收入眼底,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眼见着侯青已经被吓疯了的马带着去远了,她才又摸摸身边瘦马的头,安慰道:“小黄乖,小黄乖,咱们不跟那些蠢马一般计较哈。走,上马喽!”
马儿扭过头去,似乎不想搭理她。
步观澜这才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按住马鞍,翻身上马。
“走,去大理寺喽!”
说完,马儿一阵风一样,速度比之前侯青那一匹马儿快了不知多少,真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卖豆汁儿的老头儿只觉得迎面一阵风吹过来,手里端着的一碗豆汁儿表面上荡起一阵风吹的波纹,转眼又平静了下来。
风夹着雪,落在老头儿的面上。
他僵了一下,才回过头去看,原来竟是一匹马从他身边经过了。
***
贯城内大理寺的大门口,架着的大锅已经烧了快有两天,守着锅添柴的小吏都要哭了:大将军再不来,只怕遭殃的就要换人了。
眼见着今日点卯的时间越来越近,小吏的脸也就越发地哭丧了起来。
“啪。”
锅底下烧着的柴禾忽然爆了一下,火星四溅,原本呆呆看着火焰的小吏,被吓得猛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眼前的天,还只是麻麻亮,外面太平湖的寒气被风吹到了大理寺门口,火焰越发地摇曳了起来。
外头忽然有一声大喝:“谁人大理寺门前纵马,还不下来!”
黑暗里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听得一声轻笑,仿佛浑然没把衙门里这些人当一回事儿一样,接着就是另一个声音接上来的大喝:“什么东西都敢拦路了不成?还不速速滚开?!”
“哗!”
马鞭子在空气之中甩开,产生出炸裂一般的气爆声。
即便是不过去看,只听着声音,都能猜测出挥鞭之人的臂力和速度。
“哎哟。”
一声惨叫在不远处响起来。
小吏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刚从架着的大油锅旁边站起来,就看见两匹马,瘦马在前,大马在后,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大理寺的正门口。
两旁挂着的纸灯笼上写着肃穆的“大理寺”三个字,府衙门口两边站着不少的差役,都虎视眈眈。
灰色的台阶上落着白色的雪,只是越到大门口中间的位置,越是少。
只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架了一口大锅,烧着热油,周围的温度都挺高,雪化了。
两匹马正好停在不远处。
侯青一寸一寸地掐着手里的马鞭子,一身青布劲装,脸上表情带了几分坚毅,眼底冒着光,打量着面前的大理寺。
旁边的步观澜则是打了个呵欠。
差役们还从没见过这么横的人,也摸不准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呼啦啦一群人全部围了上来,按住腰间的朴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大理寺撒野?”
“什么人?”
步观澜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问我?”
“就是问你!”
带头的那一名差役大声喝道。
一个白眼翻出来,步观澜真想堂堂正正喊上一声:“老子就是步观澜,怎么着也是你顶头上司,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只可惜……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眼见着大理寺面前摆了一口大锅,步观澜只道这真是招待自己的,拍拍手,翻身下马,和气极了,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来:“小兄弟,我姓步,名观澜,是来赴任的。”
姓步,名观澜?
这差役真想说我哪儿知道你他娘的谁谁谁,没事儿就滚。
可接着,脑子就转过弯儿来了,眼珠子一瞪,险些掉出眼眶:“步、步步步步……”
“哐当”一声,手里的刀都吓掉了,这差役噔噔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刀落下去,雪掉在刀上,寒光与雪光相映。
美极。
步观澜看着,弯腰下去,将那一把刀捡起来,拂去刀面上的雪,笑了一声:“大雪满弓刀。没想到,这大理寺的刀,也还算能看。来,你的刀——”
单手拿着刀,她将刀递给了倒在地上的差役。
差役愣住了。
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只有侯青,不屑的“嗤”了一声,斜了地上那人一眼。
“刀,你不要了吗?”
步观澜手举了半天,竟没人来接,不由得有些诧异。
有机灵鬼在后头踹了那差役一脚,差役才回过神来,忙爬起来,躬身上前,战战兢兢地接过:“谢、多谢大将军。”
目光飞快地从步观澜脸上扫过,她脖子上狰狞的疤痕,图徽一样盘着,叫人望而生畏。
这差役接了刀,很快便低下头去了。
步观澜站在原地,披着玄色的大氅,里头月白色的官袍比雪的颜色深一些,看着没有一般女儿家的娇气,眉目之间都是英挺至极。
她扫了一圈,人莫能与视。
雪落,火还烧着。
冷,或者暖。
“啪、啪、啪……”
一声,一声,又一声。
击掌声是从大理寺门里面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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