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萱闹出杜府下聘之事以来,何瑾便常托人注意着杜墨洳,无事不可提及,有事不可怠慢。
比及前世,杜墨洳身子虽大有好转,但在落一次水,染上痨疾也非不可能之事。何瑾绝不会看着杜墨洳再如前世那般因病受累,带病而去。
听安福子来报,昏昏欲睡的何瑾强打起精神,撑着床榻想要坐起,却全身无力,最终还是借力于纪羲禾才缓缓坐起的。
“怎的生了大病?受了风寒还是落水伤身?且生得何病,又无性命之忧?”何瑾喘着气,将话道出。一旁的纪羲禾眸色隐匿于碎发投下的阴影里,心思无处可查。
何瑾一口气问这么些个话,安福子也愣了神不知该从何处答起,正是犹豫着,就将何瑾执意要下床。
纪羲禾却在此时开言,“夫人此时可是欲去杜府?”
唇瓣带着笑意,笑意却有些凄凉,“夫人要以何身份探病?楚国公外孙女何瑾还是我纪羲禾之妻,丞相府少夫人?”
何瑾默,瞧着纪羲禾抿唇不语,而后缓缓垂眸。
“安福子去寻了南门口的李郎中去杜府给杜少爷把脉,只道是外祖之命。”
南门口李郎中正是前世落难之时给杜墨洳问病的郎中,其医术及人品,何瑾都记在心中,满心信任。
“奴才知道了。”安福子领命下去。
纪羲禾扶着何瑾躺下,而后守在一旁静静陪伴着。
何瑾睡去之前,轻叹出声,“是我鲁莽了,对不起。”
纪羲禾浅浅笑开,“安心睡吧,我在呢。”
院内的梨花盛开,芳香幽幽。其枝叶投下的落影,从窗外斜洒而进,落在床头,女子睡颜平静,落在她身旁守候的男子肩头,光影交错,将两人连在一起。
静静地床上之人沉沉睡去,纪羲禾动作轻柔地给其掖了掖被子,而后起身离去,踏步出们前他已收敛起了眼中的笑意,瞧着不知何时出现跪在他眼前的黑衣暗卫,薛奕,他眼中只有无情寒意。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薛奕是琝启帝派来的人,此次前来也必是受了琝启帝的指令,这便是琝启帝将此事全数交予纪羲禾办理之意。
纪羲禾瞧他一眼从其身边走过,对地上之人视若无睹。
薛奕缓缓闭眼,知大势已去。
刚入夜,纪羲禾身边就已换了一批暗卫,新来的暗卫首领名叫二十六,是个寡言少语,心思不外露的怪人。
*
梦,有好有坏,杜墨洳却无法说清这到底是一场好梦还是噩梦。这一场久久不醒的梦,将他原先的疑虑顾忌统统铺陈开,逐一解说个明白。
在梦中,杜墨洳活了一辈子,原本杂乱无章的梦境串成了一条清晰明了的线,所有的事情顿时变得豁然明朗。
杜墨洳睁开眼时,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杜府里的仆人们忙里忙外,但最该守在府里照料的杜老爷却仍在大理寺未归。
“此乃抑郁成疾,需解其心事,方能药到病除。不若然光吃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无所大用。”李郎中对府里的管家解释着,小童及安福子候在一旁听着。
安福子不懂这些个医理,他只管死记硬背下来,好回府同主子转述。
杜墨洳缓缓睁眼,只觉眼前光亮刺眼一片迷糊,缓缓才适应,看清了屋中之人。
最先瞧见杜墨洳醒来的人是阿筒,原本愁眉苦脸的阿筒,顿时惊喜地笑开,跑去了杜墨洳床头,高兴地手足无措,“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阿筒大嗓门地叫唤着,好似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一般,就连院子外的长街上都隐约可以闻见他的声音。
李郎中闻言又给其问了一遍脉象,此次他微微颔首,似有好转之意。
安福子也凑上前瞧了瞧,见杜墨洳醒来,他也就缓缓安心,知晓何瑾那处该如何交代了。
杜墨洳瞧见安福子,便知他是何瑾遣来的,未有多问,只是不觉笑开。
阿筒见主子瞧着安福子,忙帮着解释道:“楚国公听闻公子大病特给公子请来的李郎中...”
杜墨洳摆手,止了阿筒的声音,只是支撑起身子,拱手朝李郎中一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杜墨洳忆起前世,自是知晓这李郎中为何人的,他这一拜不提今世之恩,更是报前世之情。
李郎中,忙忙虚扶杜墨洳,“老夫可承受不起如此大礼,公子要谢当是要谢楚国公老爷子,而绝非在下呀。”
杜墨洳颔首,而后瞧向安福子,笑意颇深,“请回去告诉你家...”杜墨洳顿了顿,这一顿却是叫安福子不由的有些心虚,“请转告楚国公,今日之恩,伯玉当永记于心。”
安福子不自然地笑了笑,见李郎中已写完了药贴,忙连声告退,同李郎中一齐出了府院。
直到走出杜府,安福子心中仍有些不自在,他脖子后出了一层汗,忆起杜墨洳的眼神,他自觉那人心知肚明,早已将自己所从何来瞧得清楚。安福子暗自思虑自己可是哪处说错了话,叫杜公子瞧出了端倪。
何瑾所交代他的事定不能让别人知晓,不用多说,安福子也知晓各种的重要,何瑾是丞相府的少夫人,以为纪羲禾之妻,若是叫人知道她给其他男子寻医问药可不要大做文章,对此安福子需是谨慎又谨慎,但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以为是自己多心,而杜墨洳压根没有瞧出什么来。
回到丞相府,安福子将在杜府所见转述了一遍,何瑾方且安心,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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