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钉耙已在半空挥舞起来。
李宏孝这边也佩剑在手,以紫桐剑法先发制人的风格、率先出击。
在场众人——无论是轩人武林一边,还是梦溪鬼众一边——都在同时屏住了呼吸,做好了欣赏这强强对决的好戏的准备。
只见李宏孝一步跨出两三丈,手中宝剑瞬时划出无数剑花,灿然若群星闪烁——这是宫词剑法中“浣溪沙”的一招,名曰“落花风雨更伤春”,剑招纷繁复杂,力求虚实难辨。此刻李宏孝内力已被封锁,当先使出这以速度和技巧见长的招式也是为了扬长避短。
金山猪王微露忌惮之色,脚下横移,向左边一侧挪让避开剑锋——此举也让站在他身旁的隋翊仙慌忙后撤。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钉耙过于沉重、无法同薄铁剑比迅捷,所以只有充分展开身法,将对方的剑招无论虚实一并闪避。众人见他体型笨重庞大、却也有如此灵敏,均感到格外讶异。
虽然同是宫词剑法的招式,但这“落花风雨”在李宏孝手中却又有些不同——因李家传承“剑诀”,即“秘术剑”的手法,他在虚剑与实剑之外,还加入了由幻术制造的幻影剑。这些剑招用肉眼看来是实招,实际却比虚招更虚假、都是光影折射造就的假象。
杨抄显然不擅长应对这种攻势,顷刻间,已有至少六记幻剑骗过了他、诱得他做无谓的闪躲和格挡,并且因此险些被划出两道伤口。局势正变得对他极其不利——但饶是如此,这只蚩尤獠仍然坚守着不用内力的约定。
此时却听施凝一声高喊:“李掌门何不用贵派威震江湖的‘雾幻剑诀’?”
方敬信听了,第一个反应先是疑惑——李宏孝现在所用的不就是冰月十三剑诀之一的“雾幻剑诀”吗?为何还要他再用?——随即又想起施凝双眼已被火蚁粉灼伤,该是看不到的,只凭风声判断,自然无法察觉那些幻象。只是……他又何必多此一言?
耳边传来杨抄刺耳大笑。只见他突然闭了眼睛,同时欺身上前,四招幻剑笔直刺向他胸口,都因他看不到、故而完全无视地撞了上去。幻术也因此被轻易地破解了。
李宏孝大惊失色,连忙收回实招,回转一剑划向对方颈项,但对方的钉耙却先一步迎面推来,势携万钧,令他格挡不能,唯有改换身形将将闪过——同时发出的那一剑攻势也自然消解了。
封闭肉眼视觉,代之以心眼视觉——这正是克制幻影剑的最佳方式。杨抄能从目盲的施凝身上迅速悟出此理,也是他武学精深之故。
劣势之下,李宏孝只得迅速换招,剑尖斜向上挑,以刺向下颌的一记突袭封住了对方乘胜追击的企图。
“‘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铁棂一边紧张地看着,一边喃喃自语出了师父使用招式的名字。
其实李宏孝所用的只是后半句,两句连在一起,方是完整的一招;而李宏孝面临突来危局、只凭直觉便临时活用了这半个招式,更说明他剑技精熟、经验丰富;换成是个后生小辈,就算天资过人,也很难做到如此的随机应变。
就连方敬信不禁也想象起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按他的估计:若不用内力的话,只怕至此时他便已经落败了。
李宏孝的技艺让杨抄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其长钉闯耙开始舞得大开大阖,先后扫向李宏孝的头部和下盘;后者后仰避开上面一耙,同时挥剑向下,剑刃格住耙齿,以借力打力之法将其轨道改变。随后那剑身又如灵蛇一般,将钉耙寸步不离地沾黏起来,杨抄见状忙增加力道,极力想摆脱李宏孝的掌控,可感觉到的对方的力量虽小,却仿佛无从闪避一般,不知不觉便被施加了影响。于是,李宏孝便在这看似被动的表象下,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爹,这招是什么名堂?”才赶到厅上的方瑢问道——他当然对招式本身并不好奇,只是对其中牵涉的宫词名句感兴趣罢了。
他父亲明明了解,却还是为此稍稍惊喜。“这招叫‘绕金堤,曼衍鱼龙戏’。”
“轩人就是矫情!”隋翊仙听了,不禁嗤之以鼻,“拿这些软绵绵的词句做招式,你当是跳舞么?”引得四个喽啰一齐哄笑起来。
可身处阵中的杨抄却没有这般闲情逸致。李宏孝的剑招时刻纠缠:当他的耙齿扫过去时,便巧劲格开;当他回手收势时,又趁势袭来——着实是攻守兼备,几无破绽。
“紫桐宫词剑法精妙绝伦,又岂是你等蛮夷看得明白的?”雷万里对隋氏等人冷笑一声,扬声道,“不说其他,仅这‘蛇缠’之法,便下足了以柔克刚的功夫,与你们苗疆蛮横强狠的微末武学相比、不啻天壤之别!”
他话音未落,杨抄已将钉耙突然横在自己身前,迫使李宏孝的宝剑也水平横置,紧接着又以剑身为支点,猛地将钉耙做了个回转,使得耙齿位于剑柄部位之上,再倾力砸落——整个动作正如捕蛇人打蛇七寸的手法。苗疆本是毒蛇四出之地,这类手法于杨抄来说只是孩童时便娴熟了的小把戏,恐怕连他本人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将之应用在比武决斗之中。
李宏孝分明感到雷万里故意拆台、点破他招式关节所在,此时却也不及收招,情急之中,连忙飞起一脚,将袭向他右手的钉耙踢开,同时另一脚则蹬了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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