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人都是这么不厚道的么?”又有一个脸上带刀疤的高瘦妇人冷冷讥笑,“怪不得人都说:天上九头鸟、地上荆州佬——这还真是九个脑袋的盘算呢!”妇人的十几个随从闻言,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王沂川气得面红耳赤。可少年书生却仍神色自若,只看着方璘,又问道:“方兄意下如何?”
方璘像是早等着他这样问似的,当即点头回应:“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要他先出手。”
言下之意便是要自己先挨打。
这样没头没脑的要求,惹得众人又讶异又困惑,以至于好多人都认为他内伤过重、已经糊涂了——不然又怎会白逞英雄到这种糊涂地步?几个看客甚至直接嘲笑了出来。王沂川更是一脸迷惘,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方璘究竟有何诡计。
但方璘却只笃定地微笑着,艳阳余晖下,他那因内伤而苍白的肤色反而散发出了某种明亮的颜色——因为一切的计划都已胸有成竹了。
经过适才的交手,他已经看穿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势,明白王沂川之长,在于招式精巧、身法灵动,恰好克制他因伤痕累累而变得迟缓的身手;而王沂川之短,则在内功根基不及于他。少年书生设的赌局恰恰让方璘避开了王沂川之所长,而进入了自己更占优势的领域;这显然是在帮他,只是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就叫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了。
而方璘自己也有筹谋:此时他身体伤重,内力虚耗,若是由他先出手打王沂川,在三拳之内恐怕很难将之打倒;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内力贮存起来,专心防守,待王沂川出手时,漂漂亮亮地挡他三招——只要第一回合结果不错,那么之后无论怎样,他方家的名声便都可以保住;而他身为挨打的一方,也可摆脱存心折辱靖安府的罪名。
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只可惜,代价却着实大了点:弄不好还要赔上性命。
眼见方璘淡定自若,王沂川越发心虚起来,忙凑向书生探询道:“李贤弟,现在该怎么办?”
李姓书生则回首给了个劝人安心的微笑。“恭敬不如从命,沂川兄,你就听他的吧。”说罢,站开了几步,手中折扇悠闲地摇在胸前,仿佛已是事不关己。
王沂川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摆好了架势。
而方璘也做好了迎接的准备——笔直地挺起胸膛,不做任何防范。
只听王沂川一声怒吼:“小贼接招!”
话音未落,马步一弹,人已挥掌打出。
天云派十大绝学,以汉州王家传承的“凌波掌法”为首。此掌法素来讲究招式连绵不绝,如天云江之波涛,一浪追逐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发掌越来越快,掌力也逐层递进、愈发雄浑;虽不求一击制敌,但求力道绵长精准、厚积而薄发。
王沂川在这第一掌上凝聚了浑身的解数,实有万钧雷霆之势,径直冲向方璘心口。
而方璘面对这一掌,只是岿然不动。
便听“啪”的一声。
心口登时疼痛欲裂、仿佛连肋骨都折断了,胸中的血气被这一掌撞得胡翻乱涌,眼前也有无数金星迸射出来。一个不稳,便险些要栽倒在地;幸好他及时紧咬了嘴唇、清醒过来,才后脚一登支撑住了身体。这样一番折腾之后,方璘的额上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眼见第一掌被挺了下来,王沂川这边想也没想,紧接着又是一掌发出——这样的连绵不绝乃是凌波掌法的精髓所在;他自幼修练,自是早已形成了习惯。
而方璘当然也是再次硬挺。他将重心放在了右脚脚跟上,用那只脚紧紧登着地面,因此这一次挨了掌之后,他连退都没退一步。一口血直接涌上了喉头,被他咬着牙强咽回了肚里。
有人喝彩了一声。
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助威的呐喊竟此起彼伏起来。
这让方璘觉得好笑:不久前,他才因救了几个净民而被汉州人围骂;现在却又为一张帕子得到了他们的喝彩。几条人命,一张帕子,孰轻孰重,一时间竟会难以分清?
这些心思杂然无序地从他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闪过,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遥远了……他仍然咬牙支撑着,内里却已不支起来。
另一边,王沂川见接连两掌都不能击倒对方,反而替对方招来了阵阵喝彩,禁不住又羞、又愧、又恼、又妒……一时打红了眼,也不管靖安府名声上将会如何,当即再度暴喝一声,运掌在身侧划了个半圆、全力击出——此刻的他已恨不得一掌震碎方璘的心脏,再没有初时的慎重之念了。
方璘眼见那手掌越来越近,眼帘微沉,便想干脆把眼睛闭上,将一切生死祸福交给天命。
却听“砰”的一声闷响。
眼前,一道白影忽地闪进,电一般地在王沂川手腕一侧削了一记手刀,转瞬间便化解了凌波掌的劲力。
随后那白影又挡在方璘身前,同时伸手扶住了因用力过猛而险些扑倒的王沂川。“这位方兄弟以重伤之身、连接沂川兄两招凌波掌,已是很了不起了。沂川兄便让他一着,算他胜出如何?”
原来又是那姓李的书生。
众人见他一副文弱模样,出手竟也这般了得,都是惊呼喝彩。更有不少围观的女子痴迷于他俊逸清雅的相貌,此时亦尖叫连连。
好小子……到最后风头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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