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成这一回无法再克制掩饰心中的惊慌与怒火,冷冰冰的看向李廷恩。
李廷恩依旧笑着,他惋惜的道:“五十年前,朱家就该青云直上,不过五十年后,我相信朱家在大少爷手中必会得到早该得到的。”只不过,还要看袁县令肯不肯成全了。
这一句未尽之言,不用李廷恩说出来,朱瑞成也明白了。
他不知道李廷恩是否真是从秦先生那里得知这段往事,毕竟五十年前朱家为了这件事元气大伤,人尽皆知,秦家也已在县中扎根百年,秦先生知道这往事一点都不稀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口跟李廷恩这个爱徒提起过。可他没想到李廷恩会将这样一个事不关己的消息牢牢记在心上,而且还去特意打听。若非如此,李廷恩是绝不会知晓袁县令有意清查归还五十年前被曲江河淹没的产业。
李廷恩查这些事情是想做什么,在自己面前提前那些桑田又想换取什么?
朱瑞成心中猜测连连,可不管对面的人想要什么,朱瑞成知道自己都只能妥协。因为要回朱家那片桑田,重新产出织云锦,让织云锦成为贡品,是整个朱氏宗族延续几代的梦。自己的祖父,临死之前,最不甘的就是没找到方法减去曲江河水位,要回朱家的桑田。族中数位长辈因此事死不瞑目,若非如此,自己那个爹又怎会宁愿舍弃最心爱的爱妾和庶子都不愿意冒一点风险去得罪袁县令?男人可以为宠妾让亲娘动怒,让正室委屈,却不能因此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李公子想要什么?”朱瑞成望着对面超出同龄人不少,却挨了自己一大截的李廷恩,冷冷的挤出这句话。
李廷恩挑了挑眉,诧异的道,“那本就该是朱家的桑田,您这样问,真叫我惶恐。”他笑着摇了摇头,“袁县令奉公守法,该是谁的,自然会给谁的后人。再说我就算想买这田,也给不起银子,更别提其中重新开垦的花费。”
面对李廷恩的绕圈子,朱瑞成只觉胃部抽痛,“李公子,朱瑞恒这个蠢货,被人挑拨几句就不自量力,我今日带着他来登门赔罪,您要觉得轻了,待我归家就将他逐出朱家,之后如何都凭您喜欢。如此,您可满意?”
一直缩在角落迷迷糊糊的朱瑞恒骤然清醒过来,骇然的看着朱瑞成,连求饶都不敢。
李廷恩此时嗤笑出声,猛的放下茶杯,语调拔高,“朱大少爷,我今日告诉您一句话,莫欺少年穷!我李家如今的确比不过朱家,来日未必如此。朱瑞恒无端挑衅在前,你带着朱家仆从招摇过市来我李家在后。你要全县的人都看见你带着朱瑞恒来给我李廷恩赔罪,朱大少爷,这样送礼,到底意欲为何?”
狂风暴雨的一顿指责叫朱瑞成身子有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改变了来之前的想法。
“此事是朱家不对,也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测李公子。”
对朱瑞成的坦承,李廷恩有点意外。不过他很快就冷冷的笑了。人都进了李家的门,三辆大马车也在别人面前显了眼,这会儿就算认了又如何,自己真的能叫朱瑞成将东西原样拖回去,然后传个狂妄的名声?
别人都可以狂妄,唯独才从风头浪尖上稍稍退下来的自己狂妄不起!
可就算要吃这个哑巴亏,朱瑞成也休想好过。李廷恩眯了眯眼,对朱瑞成道:“不知朱家与屈家是何关系?”
李廷恩这样一说,朱瑞成就明白李廷恩的意思了。
原来李廷恩并不知道这里面有屈从云的事情,甚至眼下都还弄不清楚屈从云出于什么目的。他是想要朱家来做马前卒,才会抛出桑田的事情。可李廷恩到底是何时去打探的桑田的消息,又是为何去打听,仍旧没有透露出一丝口风。
朱瑞成心绪翻滚,奈何看着李廷恩的面色,他没把握今日能从李廷恩口中将答案给掏出来。害怕再说下去会让李廷恩改变主意,朱瑞成只得压下心底那股迫切的*,“屈家有几家粮店,每年从我朱家手上买不少粮食。两家本是世交,没想这回屈从云竟如此行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冷道:“李公子放心,待我回去打听打听,若屈从云是瞒着屈家长辈行事,我必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听朱瑞成只说屈从云若是瞒着长辈行事会如何,李廷恩不禁笑了,他喝了口茶,扫了跟缺少三魂一样的朱瑞恒一眼,“既如此,还是请您在朱家筹备一场文会罢。”
朱瑞成松了一口气,他堆出笑容道:“好,咱们三泉县人杰地灵,到时候也叫朱家的子弟们见见世面。”
这场文会只是给双方的一个台阶。李廷恩需要朱家去帮忙查探屈家的事情,所以愿意给朱瑞成这个脸面,将与朱瑞恒独斗时文变做文会,至于朱瑞成想从中谋求什么,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将最要紧的事情谈完,一直萦绕在屋中的那种剑拔弩张就都消失了。换回正常的待客心态,李廷恩意外的发觉朱瑞成居然是个少见的人才。
当然这才字并非是指朱瑞成的文采。朱瑞成若有读书的天分,不会纵容朱瑞恒至此。朱瑞成是个经商的天才,对数字极其敏锐。闲聊了几句李家村的地亩,朱瑞成就能估算出每一亩地大概的产出,根据一路行来的观察,就提议让李家村部分粮食改种,甚至何时卖粮最合适,哪些粮怎样分拆卖给哪些粮行有最大的利润,朱瑞成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其中未必有什么关窍的东西,可李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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