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暮霭沉沉,不同于微浓园子里的清冷黯淡,隔壁的云府华灯初上,亮起一片人间光影。仿佛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唯恐日落之后断了生气,即便无人居住,也要保持宅邸彻夜通明。自然,微浓和璎珞是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没银子,没精力,更没兴致摆阔。于是,每当隔壁园子的光亮洒落进来,璎珞都会懒懒地骂上一句“浪费灯油”!转眼间,云潇已搬到建章坊半个月了,但云辰还没有回来。唯有隔壁每晚准时响起的琵琶声,哀哀怨怨地诉说着思念,越过院墙飘入微浓耳中。初开始,微浓还以为是云潇在弹琵琶,可后来璎珞偷偷去看过一次,说不是云潇在弹,而是云府豢养的乐姬。微浓又默默想起了沈觉那句“好女色,性猖狂”。“我说,自从云府搬到隔壁,你很久都没出过门了啊!”璎珞摸了摸鼻子,有些鄙视之色:“我以为我对祁湛已经够执着了,如今看来你对云辰更执着啊!”微浓的确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云辰不在黎都,她仿佛也失去了动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了。璎珞亦是长吁短叹了一阵,又开始抱怨祁湛的神出鬼没、冷血无情云云,抱怨了半晌,她又不知怎地来了精神,拉着微浓道:“对了,这几日城内有荷花灯,这个时辰正好去看灯啊?”微浓摇了摇头:“没兴致。”“那你就有兴致天天欣赏隔壁的琵琶?没听腻啊?”璎珞嗤之以鼻:“夏天都到了,也不知是谁还在思春!”思春?微浓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是思春,难道你不是?”璎珞哼唧一声,故作生气的样子:“那我要去看灯了,你若不去,可就一个人守着黑黢黢的宅子了啊!”微浓见她兴致高昂,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道:“好吧!咱们都出去散散心。”璎珞这才欢喜起来,忙拉着微浓出门。然而两人刚走到园子里,却听见大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这个时辰还会有谁?祁湛!两个姑娘均是这么想的,璎珞霎时喜上眉梢,飞奔过去开了门。可惜外头站着的,是一个脸孔陌生的小厮。“你找谁?”璎珞直白问道,向来不带拐弯。小厮朝里头看了看,又挠了挠头:“这里不是建章坊云府吗?”璎珞不禁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东边方向:“隔壁。”小厮连忙道了声谢,匆匆跑了,璎珞这才发现,他是一名车夫,而不远处的街道上,就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车辇,看样子是认错门了。璎珞立刻向微浓招手,悄悄在她耳边道:“快来看!他们要去云府!”微浓朝外打量了一眼,也没在意,推了推璎珞道:“不是要去看河灯吗?走吧!”两人便各自牵过马匹跨出大门,正待翻身上马,却见前方那辆朴实无华的车辇上,款款走下一个白衣身影。月色柔辉,灯火阑珊,都映照在那人的侧脸之上,氤氲出芝兰玉树的天人之姿。微浓就此跌入日思夜想的梦魂之中,呆立原地。此时云辰也已经看到了微浓,便抬步走了过来,浅笑道:“原来是两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微浓抿着唇,指了指自家宅子,回道:“我们住这儿。”云辰似有些讶然,轻咳一声,又笑:“那日在鹿苑见到姑娘,我还以为您是王孙殿下的……”“您认错人了。”微浓立刻堵上他的话,唯恐他说得太多,被璎珞听出了端倪。云辰也是反应极快,看到她的表情,当即改口道:“哦,也许是我认错人了,还望姑娘莫怪。”他说话间,浅浅的桂香随着夜风袭来,令微浓感到有些恍惚。就好似她再次回到经年前的云台宫,庭中遍植桂树,水月和霁月会在中秋时节采摘香桂,为楚璃熏衣。她其实很想单独与云辰说几句话,只可惜眼下不是个好时候。而且璎珞就在旁边,她又唯恐云辰会将祁湛的真实身份说漏嘴,只得抢先说道:“我们还要去看河灯,不耽误离侯了。”云辰没再多言,颔首回礼:“两位姑娘走好。”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已传来一声呼喊:“哥!你终于回来了!”只见云潇边说边提着裙裾跑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云辰看向她,表情霎时变得很柔和:“好了,你哭什么?”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云潇已开始抹起眼泪:“我怎么能不哭?家里烧了,你又不在,一切都是魏侯殿下帮忙张罗。我……我真是六神无主了!”云辰只得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烧了就烧了,只要你没受伤就好。”云潇点了点头,这才破涕为笑。那笑容便如同灿烂的春光,生机勃勃,年华正盛。可她一抬眸,也终于发现了隐于夜色中的微浓,瞬间就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儿?”“潇潇!怎么说话的?”云辰开口呵斥。可那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宠溺之意。“哥!她们两个故意搬到咱们隔壁,一定是心怀鬼胎!”云潇立刻委屈地道。“喂!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明明是我们先住进来的!三月就住进来了!”璎珞不甘示弱。云辰也对云潇解释:“你怎么又乱发脾气?方才是我认错了门,才让马车停在这里的。”云潇一听此话,忍不住跺了跺脚:“我就知道,应该把‘云府’的牌匾挂上!是竹风说这里暂住,不要太张扬……我,我这就去把牌匾挂上!”云潇这话意有所指,微浓听了很是反感。可她不想让云辰尴尬,便假装没有听见,对璎珞道:“走吧!再迟河灯就没了。”她边说边翻身上马,朝云辰点了点头,率先打马而去。璎珞随后跟上,策马走到云潇面前时,轻飘飘丢下三个字:“恋兄癖。”*****黎都城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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