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焱人人皆爱关扑,或许是因为五代十国(也可算作五代十一国)之时,运气好一些,胆子大一些,赌一把或许就能够当上皇帝,以致于人人爱赌,才留下了这么个毛病。.x
当然了,爱赌的根源无非就是不劳而获,说到底是惰性作祟,这也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并沒有太多道理可讲。
苏牧并不爱赌,便如同他不嗜饮一般,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不想靠着时有时无的运气,來解决问題。
他是个主观能动性很强的人,他并不喜欢怨天尤人,坐以待毙的感觉。
所以他很少会赌,即便真要赌,也必须要在稳赢的情况之下,他才会下场关扑一把。
就比如这一次与甄五臣的会面,无论这一架是输是赢,主动权都掌握在苏牧的手里头。
只要他将自己与甄五臣会面的消息放出去,不需要他动手,郭药师便会对甄五臣产生猜忌,即便郭药师沒有猜忌,甄五臣也会开始提防郭药师。
而想要苏牧封锁消息,当这次会面沒有发生过,那么他甄五臣就必须帮着苏牧,去劝降郭药师。
无论哪一种,相信都是甄五臣极其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所以说苏牧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得益于他看到了常人无法看到的关键破绽,得益于他对大格局的敏锐洞察力,以及大胆的判断和果断的决策能力。
很多时候,成功便隐藏在某些转瞬即逝的时机之中,你抓住了,便与众不同,错过了也就泯然与众人了。
而这种机会是为时刻准备着的那些人而准备的,如果你连这样的觉悟都沒有,即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也只有被砸死的份,而像苏牧这样的人,早已洗好澡等着了。
在甄五臣这件事上來说,牛进达显然就是那个转瞬即逝的时机,苏牧抓住了,所以才能够使得这次的出使终于步入了他想要的节奏。
这其中某一环出现差错,比如巫花容最终将牛进达也给杀了,亦或者苏牧并沒有相信牛进达的供词,那么所有的一切也都将随之烟消云散。
面对这么一支使节团,面对苏牧这样的人物,甄五臣只能轻叹一声,开始考量如何做决定。
他并不想让郭药师对自己产生猜忌,也不想成为苏牧的说客,因为他不想将常胜军的弟兄交到大焱的手中,便如同他不想交给郭药师,不想交给辽国。
可如今陷入两难境地的他,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者了。
不过他甄五臣能够活到现在,一直可都活在这种非黑即白的抉择当中,其中利害自然是很快就能够思考清楚的。
但他不是一个轻易屈服的人,于是他在这两种选择当中,找到了第三种法子。
那就是带苏牧去见郭药师。
如此一來,既能向郭药师表明自己的忠诚立场,也能够应付苏牧的胁迫。
而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说服苏牧,让他跟着自己去见郭药师。
可就在这个时候,宅院外头却突然传來骚乱打斗之中,刀兵相击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人喊马嘶,院门不多时便再次被撞开了。
“绣衣大人,咱们的包围圈被击破了。”撞入院门的是一名暗察子,苏牧还清楚地记得,这是一名在平叛方腊战争中的老相识了。
“外头是什么人。”苏牧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地问道,那暗察子扫了甄五臣一眼,只好压低声音答道:“是...是郭药师亲自带着人马杀过來了...”
“郭药师么...”苏牧眉头顿时皱了起來。
涿州看似自由之地,郭药师并未做太多的限制,三教九流歪门邪道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绣衣指使军的弟兄们想要混进來也很容易,甚至想要在涿州城建立不小的地下势力和情报网络,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然而他们终究只是外來者,这涿州说到底还是姓郭,绣衣指使军再如何拼命渗透,又如何鞥能够比得上涿州的土皇帝,常胜军之主郭药师。
郭药师或许仍未知晓苏牧來私会甄五臣,但他一直防备着甄五臣,生怕这位拥有着极高人脉和名望的五弟,会背地里对他做些小动作。
所以当他的人发现甄五臣宅院周围出现大规模异动,且有人在包围和封锁宅院,自然能够察觉到不妙。
这些绣衣指使军和暗察子的弟兄们,可都是高慕侠的羽翼和爪牙,苏牧是不可能让他们去送死的,再说了,强挡郭药师沒有任何意义和效果,只能白白牺牲人力罢了。
“让弟兄们各自撤了,这里有我殿后。”
“可是,绣衣大人。”
“沒有可是,立刻撤退。”
“喏。”那暗察子被苏牧的目光一镇,心头当即一凛,便飞快地闪了出去,过得片刻,外头的打斗声开始稀稀落落,而后渐渐恢复平静。
“吱呀...”
院门轻轻被推开,便如同苏牧第一次推门而入那般光景,不过这一次进來的,可就不是苏牧这样的白袍子儒生了。
郭药师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大,骨架粗壮,国字脸庞满是刀削斧刻的坚毅,肤色黝黑,颌下一部黑须,更显英勇果敢。
虽是寒冷的大冬天,可郭药师只穿着一件灰绿色的锦袍,外头罩着半身甲,负手在后,身边带着一个面容俊朗的小将,替他扛着那杆盘蛟亮银马槊。
人都说枪乃万兵之王,可在战场之上,槊其实比枪更加难练,威力也更加的巨大,在大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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