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小红才“嘤”了一声,又吐了一口血,遂慢慢睁开眼来。这一醒转,倍感通身舒畅,好似有数道暖流缓缓在四肢百骸间流荡不息。朱淑真取了绡帕帮她揩净血迹,关切问道:“你感觉好些么?”小红道:“小姐,我这是怎么了?你刚才不正在弹琴么?厉公子呢?”说罢,欲要起身,直感身后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黏住,欲动不得,心感大异,转头一瞧,见是厉之华正坐在身后,两掌贴在自己背上,心中不解,不由“啊”了一声,双颊羞得通红。
厉之华以最上乘的功力帮她打通经脉,又把数道真气注入她体内,他所负有的乃是武学中至尊臻巅的功力,小红虽受震极重,但有他予以及时施注,却不会有大的虞患。
这天辞九商曲与散玄章不同,虽均为珂允所呕谱,然意法大是殊异。散玄章之调浑柔平和,雅爽怡神,而天辞九商曲则气势抑扬磅礴,惊天骇地,纯为收魂夺魄的亢劲之调,历来世人对此曲皆无望难及,就连珂允本人亦无能达之谐美。厉之华以专横的固力协奏此曲,是以凡常之人难克,除非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者可借曲势拓威展力,而武功高强,不通乐理者反又会受其迷乱,浮躁难抑。此曲端为奇谱。
他见小红吐毕了淤闷血气,业已醒转,才惊心稍落,说道:“千万勿要紧张慌乱。”言过,为她解了穴道,又运功将其气血摧通理畅,方收了功。
朱淑真歉然道:“小红,这……这都怪我。”小红异道:“小姐说甚么呀?我怎会怪你,我当时正津津闻琴,不期突地一声闷雷近劈,只感全身动颤,血涌溢喉,便什么都不知了,至此还稍感呼吸时胸口隐痛。却不知小姐和厉公子怎如此安然无恙?”
两人闻言,甚感仄愧。厉之华也歉道:“刚才并非是什么雷声,而是我助她弹的琴声。”小红吃惊道:“琴声?甚么琴声?”厉之华道:“一时半会儿也难道明,日后你俩会慢慢知道的,这次都怪我,这琴可以弹,只是这曲子暂别弹它,今后再弹。”说罢,将曲谱取过,放在烛上烧了,顷刻间,纸灰飘地。
朱淑真慌道:“你烧它作甚?我暂不弹它就是了。”厉之华道:“不打紧的,此曲我已记得滚瓜烂熟。”紧接又兴奋道:“我差点忘了,还有更神妙珍贵的东西送与你俩呢。”说着,从贴身衣内取出一个小罐来。
她俩见了,甚感惑异。厉之华笑问道:“你俩可晓得‘醍醐’之意?”小红道:“倒听人说过,只是诳传。”朱淑真道:“那是出家人指修悟佛经至大通大彻之境,淡却人间万象,身负佛灵,洞澈周物,于心无染,好似如饮醍醐一般智渡千里,世上却真正没有此物。”
厉之华道:“既有传闻,便有该物,我却饮过。”二人哪里肯信?均说他是胡扯的,或是饮过什么珍贵药酒,变得脑聪目明些,辄天真地以为是什么醍醐了。
厉之华神奕然然地道:“我能过目不忘,记如新知。”小红听了,嘴一抿,捂腹偷笑。朱淑真见小红无恙,才转欢颜,便也笑道:“瞎吹。我包内有本书,你若看几眼就能诵出来,那才算真的。”然后从包内果然取出一本书来。厉之华接过一看,见是晋代陈寿所著的《三国志》。当下便翻开其中一页,瞧了几眼,又递给她道:“错一赔十,保准无误。”
小红也低声笑道:“先勿夸海口,背诵准确再论。”厉之华笑道:“雕虫小技也。”接下把那页书文一字不谬地流利背出,直把二女讶得呆异不禁。厉之华笑问道:“可否算数?”朱淑真还是道:“也许这本书你以前就熟记不忘。”厉之华道:“你能否和我一样过目不忘?”朱淑真笑着摇头。厉之华乐道:“我即刻辄令你俩会与我这般过目不忘。”遂拔开瓶塞,给她俩在杯中注满,正色说道:“这便是那两位仙人赠与我的醍醐神液,饮后可过目不忘,百毒不染。”
二人见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似戏谑,便笑着端杯饮却。厉之华忙道:“别剩下三滴五滴,最好舔干净,最好舔干净,这可是万金难求的仙液。”小红笑道:“厉公子不妨再施舍些,我俩还没品个滋味。”厉之华叹道:“你以为这是杯水酒么?”见罐内还剩有六七杯,足够楚楚饮的,便又谨慎地注满,说道:“别洒了。”待她俩饮过,又提壶开水冲了一下杯子,道:“你俩把这杯水也喝下去。”小红笑道:“几年不见,厉公子竟学得这般悭吝家道。”言声乍落,突感体内气血狂涌,嗌喉腥咸,“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来。厉之华大惊失色,抢至近前,又摧力输入。
朱淑真亦见状惊骇,正恐异间,却猛感体内有道丝丝凉气正散向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舒服,紧接全身骨骼在啪啪微响,意蓄力溢,不久便感浑身轻松,连酒醉之意亦挥荡尽无,不禁惊喜过望,见小红却非此状,不免心里又是悚讶。
小红乍饮醍醐,将原先受震残遗下的淤血吐尽,醍醐方尽显其效。厉之华怎悉其节?还道是罐假的或周子易故给偷换的毒药。他这一复注其力,那神液在小红体内更将迅延。长吸一口气,直感体内真气欲溢,经络通畅,胸口早已不再生痛,双臂一挥,欲要站起,只听“当啷喀嚓”,桌上盘碟与床上帏竿竟受其力打碎折断。小红大是惊讶,忙叫一声“小姐”。厉之华见此,知是自己所注入的功力才使碗碎竿断,又见朱淑真毫无异像,这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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