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是没有酒的,归元宗内也没有酿酒师。
华俊感觉自己需要更多的酒。否则,那股压抑内心已久的怒意和悔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朝着山门方向独自走去。
清冷的山风扑面吹来,华俊不禁拉开衣裳,袒露出胸脯,昏沉沉的头脑也为之一醒。
踏上飞剑御风而行,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做法。然而,在世俗人眼里,这无异于是自曝身份,公开标榜“老子是神仙”。
华俊想要喝酒,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归元宗修士。
山下往东六十里,有一个县城。很小,却很热闹。
繁华的商业使民间风气日益开化,当泸买酒的舞姬在小县城里也可以见到。只不过,这些女人终究无法与州府大城相比,虽然身段不错,容颜却已经老去,只能算是残花败柳。
华俊直接走进悬挂着“酒仙遗风”招牌的酒肆,抬手挡住了款款走过来献媚的老年舞姬,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说:“来几个你们的看家好菜,再要两坛陈年女儿红。”
这种直接拿钱出来闷头喝酒的客人,老板最是喜欢。很快,火腿炒蹄筋、香菇焖野鸡、笋尖木耳烩几样可口菜肴流水般端上来,华俊直接拍开酒坛泥封,倒出一大杯颜色如同鲜亮蜂蜜,半凝固状态的陈年佳酿。
菜的味道不错,酒也很好。
然而,华俊阴晦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归元宗。
他也曾想过,就此打住,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些事情并非你说“不”字就能终止。一旦沾染,永远都如跗骨之蛆,死死粘在身上。
“大爷,可怜可怜我,行行好,求您给点儿吃的吧!”
身后,传来凄苦无比,轻微胆怯的哀求声。
华俊转过身,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手里端着破碗,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向自己行乞。
默默注视了小乞丐片刻,华俊挥手叫过在前面厅堂里忙碌的伙计,取出一把铜板,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男孩,淡淡地说:“给这孩子来上二十个馒头,半斤酱肉。”
说罢,华俊转身继续闷头喝酒,毫不搭理对自己连声拜谢的小乞丐。
离开酒肆,走上回山的大路,华俊忽然听到路边屋子里传来一阵争吵。
修士的五感都要比常人敏锐。
那是一对夫妻,男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打算把老婆卖到妓院。妻子苦苦哀求,仍然无法打动男人的铁石心肠。赌场的人带着欠账单子守在门前,强行拖着女人就要离开,男人却在旁边对凶神恶煞的赌场打手连声献媚,想要从中讨要好处,继续赌博挥霍。
天已经黑了。
华俊从乾坤袋中取出长剑,纵身跳入院子,挥剑斩去了男人的头颅。顿时,血色冲天,泼洒了站在对面的赌场打手一头一脸。
剑法精妙,强横无比,彻底震慑了所有在场的人。
华俊从衣袋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塞进正在哭泣的女人手里,温和地说:“好好过你的日子,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说完,华俊冷眼注视了满面惊恐的赌场打手片刻,运气身法,以鬼魅般的速度从众人眼前消失。
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仙人从中干涉,不会有人对男人的死多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对那个苦命女人再下狠手。
行至鸣凤山外围,一个身穿黑衣,身材瘦小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的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就连头部也缠绕着黑布,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对方干笑两声,用沙哑低暗的声音说:“呵呵!华道长果然兴致不错,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华俊之觉得身子一僵,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不是约定的接头时间。你来这里做什么?”
身材干瘦的黑衣人对华俊显然没有敌意,态度也非常友好:“你离开山门的时候,我就打算叫住你,没想到你脚程如此之快,一直追赶不上,连杯水酒没机会从你那里讨要过来。呵呵,华道长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请我喝几杯?”
眼前的黑衣人修为虽然只是筑基,拥有金丹实力的华俊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注视着对方,语调平静:“想要喝酒,随时都有机会。你们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特意过来找我。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重点已被点破,黑衣人也没有继续闲聊下去的意思。他直接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递到华俊面前。
看着玉瓶,华俊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抽搐,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丝毫没有注意黑衣人正用讥讽和嘲笑的目光看着自己,尤其是眼眸深处,正在释放出阴狠毒辣的目光。
黑衣人的声音依然沙哑,就像饭菜没有清洗干净,粗硬的砂粒磨破了嗓子:“这是最后一份药,你要做的事情和上次一样。做完这一次,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华俊把玉瓶紧紧攥在手中,死死地捏住。仿佛那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杀父灭家血仇的敌人,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将其活活虐死,才能消除刻骨铭心的恨意。
良久,华俊才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其不情愿的低语。
“最后一次?你确定,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黑衣人从鼻孔中喷出一道冷哼:“我有必要欺骗你吗?”
华俊慢慢抬起头,在星光下,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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